大,有些事不好問得深,這般說了一句也只能低頭去吃她的茶,不便再勸。
桌案上的茶,卻也不是雲甄夫人平常喝慣的武夷茶,而是若生早前從平州帶回來的花茶。雲甄夫人雖然談不上喜歡這茶,收下後卻也沒有命人閒置在一旁,只讓人擺出來,閒時吃茶就囑人煮上一壺。
若生飲了一口,齒間頓時便有一陣陣淡淡的花香散開去,須臾口腔內便顯得香氣充盈。
她心頭微動,暗歎口氣,想著是不是還是該多問上兩句,抬起頭來看向了雲甄夫人,然而她還尚未張嘴。就先聽見坐在那的姑姑突然間說了一句——“你應當,還有一位表兄。”
若生不覺怔住,表兄?她自然是有表兄的。
她娘出身永定伯府,家中兄弟數人。各自娶妻成家生子,她有許多位根本分不清的表兄。
這些還算是親近的,稍離得遠些的,定然還有不少,只是那些人她就更加沒有仔細留心去記過。眼下要回想,也是萬分艱難。
她不懂,便只能問:“姑姑說的是哪一位?”
雲甄夫人沐在燈下,神色間陡增落寞,嘴角卻微微揚了起來。她在笑,笑得卻半點沒有歡喜,她說:“是你沒有見過的那一位。”
可若生聽到這,卻愈發得糊塗起來。
她沒有見過得表兄弟,只怕不少,而且就是見過了。她也壓根記不住人。
她越發弄不明白雲甄夫人口中說的“表兄”究竟是誰了。
就在這個時候,雲甄夫人突然道:“是我的孩子。”
“什、什麼?”若生一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倒吸了一口涼氣。
驟然聽見姑姑說這話,她最初還當是姑姑有了身子,可轉念一想姑姑嘴上說的可分明是表兄,那就是年長於她的,又怎麼可能是現在才有的?可據她所知,姑姑從未成過親嫁過人,這“孩子”又是打從哪裡來的?
若是年長於她的孩子,那今年至少也得有個十三歲了!
不過片刻光景。若生腦海裡已經飛快閃過無數個念頭。
十三年前,千重園已是建成,姑姑已經開始養著那些個人了!
難道姑姑口中她那位不曾逢面的“表兄”……
若生瑟瑟發抖,突然間不敢再繼續深想下去。
大胤風氣縱然開放。貴族婦人蓄養面首的,遠不止雲甄夫人一人,可若是同面首有了孩子,還生了下來,那就不得了了!
若生心裡頭叫雲甄夫人一句短短的話說得亂糟糟的,胡思亂想著。想了那孩子的身世,又來想姑姑若是有過孩子的卻一直瞞著他們,這心裡該有多艱難,這日子該過得有多不痛快?
那孩子如今又會在哪裡?
她看著雲甄夫人,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自己身為一個晚輩,在這樣的事情跟前能說什麼,該說什麼。
她分明,連一個字也不好多問。
“姑姑……”良久,若生只長長嘆了一聲。
雲甄夫人面上的疲態卻緩緩消了去,她伸出手指用力抵住眉心,狠狠揉了兩下,笑說:“嚇著你了?”
若生頷首,就她方才那樣,如今就是說沒嚇著,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雲甄夫人慢慢收了笑:“這事原本也不該叫你知道。”已經瞞了這麼多年,就是瞞到她死的那一天,也沒有什麼。有些秘密,從一開始就應該被人帶到棺材裡去的。可惜她當年沒有死成,拖著這殘破身心活了下來。
大抵是老天爺早知道要有這麼一天,叫她再結結實實痛上一回,所以才不肯叫她死,非要她活著。
人死了就不會傷心不會痛了,活著才是真正的懲罰呀……
她說著,亦嘆息了一聲,而後打量若生兩眼,屈指輕輕叩了叩桌面,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