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站在城頭上痴了。
昂起頭,他似乎能聽到遠處傅來的肅殺。
低下頭,他似能聞見積聚多少年不散的血腥味。
血液在身體裡翻滾。
他知道這些都是幻覺。匈奴大軍已經暫時退回,等待來年春再捲土重來。
還記得當初,經過一個半月徒涉,跟隨第一支大軍趕至雁門關的當口,他一眼就被依山傍險氣勢雄渾的雁門關震動。
這天下第一關東臨雁門山、西靠隆山,兩山對峙,形如天門。由關城、甕城和圍城三部分組成。關城東西北三面開闢了城門,可如今卻因為戰事的緣故,三門進出查探皆異常嚴格。
關城在內,出北門既是甕城,甕城外又有圍城。圍城依山勢而建,城牆南端分別與關城的東西兩翼相連,向北則沿著山脊延伸至谷底合圍,合圍處亦建有城門。圍城以外另築有三道大石牆和二十五道小石牆,形成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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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一道關口,也難怪匈奴幾百年來都只能望城興嘆。
三年來,攻攻守守,厥頓單于沒有打進雁門關,他們也沒把匈奴打退。
半個月前,塞北進入冬季,匈奴退回駐紮地等待來年開春。
而他們也能緩口氣,退回雁門關據守。
「危峰過雁來秋色,萬里黃沙散夕陽。」
張平沒有回頭,他知道發出感慨的人是誰。
「秋天早過啦。三皇子也回京了。」
「我知道。」
「你不回去嗎?」這人已經比他高出許多,大概有大半個頭吧。他也不算矮了,只能說這人發育異常。
「你希望我回去?」
張平轉頭,搖搖頭。說老實話,他在這過得比在京城不知開心多少倍。
「我不會回去。現在回去對我沒有任何益處。我好不容易才在這裡站穩一點腳跟,也有了自己的隊伍,如果我回去,這些就都沒有了。」皇甫桀伸手輕撫城垛缺口道。
「是呀,三皇子回去是榮歸,封賞什麼少不了。不到兩年,他就從虎賁都尉升到右將軍一職。而騎尉大人您就差多啦,幹了三年才不過由副轉正。」張平哈哈嘲笑他的騎尉王爺。
「誰叫人家長的比我英俊呢。」
張平愣了一下,又吃吃笑起來。
皇甫桀說的這句話有個典故。
記得剛來的時候,大將軍劉白向眾位將領引見兩位皇子。聞說這次竟然有兩位皇子隨軍,大多數將領暗中皺起眉頭,把這兩人都當成了麻煩看。
三皇子隸屬大將軍直轄也就罷了,皇甫桀因他自己要求,如普通騎尉一樣,受軍中階級比他大的直屬將領管轄。
而他的直屬上司,就是身為正職的武德騎尉陶正剛。
陶正剛這人的個性就跟他的名字一樣,又臭又直,說話還絲毫不留情面。竟然在頭一天帶領皇甫桀去他的住處時就問道:您說您好好的王爺不做,非要跑到戰場上來幹什麼?想立軍功掙皇位嗎?
我看您希望也不大,三皇子殿下來了就是正職的虎賁都尉,還直屬大將軍。而您卻不得不屈居副職,還是個騎尉。可見您們雖然都是皇子,差別卻不小啊。
戴著面具的皇甫桀聽他這樣說,也沒生氣,笑咪咪地道:是呀,誰叫人家長得比我英俊呢。
陶正剛本想問他為什麼戴著一張面具,這下也問不出口了。
之後,這話就成了每當人家拿他和三皇子比較時他一定會說的藉口。久而久之,聽到的人都把這句話當成了一句笑話。
「你要再敢笑,晚上我就幹到你哭。」
張平的笑聲一下卡在脖子裡。
「咳,我說騎尉大人啊,您這三年表現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