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如今也不過是一個懵懂頑童。如今看著,樓翼然就是一個天生的魔頭,閻王爺爺。此時,又想通了上一世不曾聽人說起她們兩人的原因,心中的愧疚淡去,剩下更深的悲傷。
綺羅哭完,哽咽著問道:“兩位姐姐現在入土?”又想兩人尚未成年,只怕是連碑也不曾有一個的。
樓八娘點頭,綺羅又哭著要去祭拜,樓八娘哭著道:“她們都燒成灰了,你去見了也不過是見著一個衣冠冢,有什麼意思?”
綺羅哭著堅持要去拜見,樓八娘無法,想著叫她去家中湖泊邊上哭一場也好,便叫祿兒給她穿了衣裳。
雖不曾舉喪,但樓家人面上皆是一片戚色,綺羅跟著樓八娘到了樓七娘原先的住處,見那橋那樓早已不見,便是燒焦的木頭,也收拾出去了,彷彿此處本就不曾有過一座畫樓,只有空蕩蕩的湖水在風中泛著冷冷的波瀾。
風吹在臉上,綺羅的眼睛也被吹乾了,到了此地反哭不出來,只在腦海中想著樓何兩人的音容相貌。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她情願相信樓七娘是帶著何伊人偷偷的去遊遍天下山河,也不願相信她們在這一灘可見邊際的小湖中紅消香斷。那兩人的天地,原本就該屬於開闊的大海,浩瀚的天空,不該是這一灘死水。
樓八娘見她痴痴的在湖邊石頭上坐下,也坐在一邊看著。
過了一炷香功夫,樓夫人便帶著人過來了,見綺羅坐在石頭上,罵道:“她倒了幾日,人都脫相了,你們還叫她坐在石頭上。”
祿兒等人忙又把綺羅拉起來,綺羅愣愣的只是不說話。
樓夫人伸手給綺羅暖了下臉,又說道:“你這孩子,正是傷心的時候你又來引我,存心叫我難過的。”說著又哽咽起來。
綺羅抿了抿嘴,半響說道:“伯母,七姐她……”
“罷了,這是命。”樓夫人苦笑道,她喪了幾個女兒,如今又去了一個。
綺羅搖頭,樓夫人見她站立不穩,又拉著她走進遊廊,又叫樓八娘也跟過去。
綺羅一路跟著樓夫人走著,遊廊上,再次迎頭見到樓燕然之母,依舊是一身白衣長長拖在地上,枯木一般望著綺羅她們。
“天涼了,你歇著吧。”樓夫人關切地對姨娘說道。
樓燕然之母搖頭,神情木然。
樓夫人嘆息一聲,又帶綺羅等人離去。
綺羅回頭看了眼,想著樓燕然之母眼中似曾相識的毫無生機,心中一痛,望著她拖著長長的裙襬,向遊廊另一頭走去,隱約見到她手中露出一方紅蓋頭。
樓夫人將綺羅送回樓八娘院子裡,便又去忙其他的事。
綺羅坐在床上,又聽樓八娘將樓翼然罵了一通。
綺羅聽著,心中想著若是樓七娘,定不會跟她說這些,便是說了也要囑咐她不許將樓翼然的事說出去。想到樓七娘對樓翼然如此好,綺羅心中更恨樓翼然。
“樓姐姐,府裡不方便,叫蘇家的人接了我回去吧。”綺羅開口說道。
樓八娘嘆息一聲,說道:“再怎麼不方便也不多你一個,你如今不好移動。我孃親也早跟你家說過了,你只管安心養身子吧。”
綺羅咬著嘴唇,嘴唇上幹了皮,輕輕一咬,皮下的嫩肉就流出血來。
樓八娘又握了綺羅的手,叫她鬆開嘴。
過一會,樓八孃的丫鬟龍泉跑來說道:“小姐,楓姨娘跳湖了。”
“什麼?”樓八娘叫道從凳子上坐起身來,隨後又重重坐下,喃喃道:“果然是多事之秋。”
“楓姨娘?”綺羅疑惑道,心想樓八娘等人如此注重,應當就是剛才見到的樓燕然之母了。
“綺羅,你躺著,我去看看燕然。”樓八娘說道,復又起身,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