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終於知道恨一個人是什麼滋味,那種讓她恨不得食其肉碾其骨的恨,分分秒秒在啃噬著她的心,讓她片刻都無法安寧下來。
沈青玄被關在內室,在不住地拍門喊叫:“嫂子,嫂子你放我出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禮不記得他喊了多久,只知道他的聲音越來越嘶啞,也間或地夾帶了哭腔。
雖然已經將百十號人撒出去追趕沈青昊,但他是帶著密令走的,蘇禮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去寧州,更不知道他會走那一條路,這種看不清前方也尋不到退路的茫然快要逼瘋了她。
屋裡的丫頭們都靜靜地站著,誰都不敢說話,連喘氣都是壓抑著,生怕幅度太大驚動了蘇禮似的。
“鴿子,鴿子在哪裡?”蘇禮忽然跳起來,一把抓住錦之,她的力道極其之大,尖銳的指甲刺破了錦之的面板,深深地扎進肉裡,“平萱的那隻鴿子在哪裡?”
紙兒飛奔出去拎著個鳥籠子進屋道:“奶奶,鴿子在這裡,在這裡。”
“紙筆,給我紙筆。”蘇禮撲到桌前,都不顧的等半夏倒水研磨,直接咬破手指在紙上寫了四個字,我要見你她不肯假手於人,顫抖著將紙條卷好塞進鴿子腳踝的竹筒內,捧著鴿子走到視窗,剛要鬆手卻忽然遲疑了,這鴿子的另一端,如今會是什麼人?自己的介入對沈青昊來說,到底是幫助還是會害了他?
“啊”蘇禮被這層出不窮的問題攪擾的無法思考,大叫一聲見手中的鴿子猛地砸向牆壁,鴿子還沒來得及撲扇翅膀,就撞牆而亡,滿屋子的人看得心驚膽戰,半夏哭著跪在蘇禮腳下,抱著她的腿不住地央求道:“奶奶,您這是怎麼了,您心裡不舒服您說出來,您別憋著,您這樣太嚇人了,奶奶,求您說句話啊”
一屋子的丫頭全都跪下勸道:“奶奶,您說句話吧”
蘇禮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從眼窩湧出,劃過面頰,飛快地流向唇邊,一股苦澀瞬間瀰漫在口中,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昨晚不堅持把事情搞清楚,為什麼就晚了半日,就鬧得如此不可收拾,沈青昊,你到底在哪裡,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快要發瘋了?
“半夏,備車,咱們去衛府。”蘇禮忽然想到,念瑤說沈青昊之前跟衛家兄妹聯絡甚多,說不定這件事還是要著落在衛柏身上。
錦之和半夏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色,半夏打發筆兒去備車,自己扶著蘇禮往外走道:“奶奶,咱們直接去門口等著,這樣省些時間。”
蘇禮聞言點頭:“對對,去門口等,這樣節約時間。”不過她還是沒忘了回頭囑咐,“你們把沈青玄給我看住了,要是他不見了,你們也就不用等我回來,自己了斷算了”
滿屋子的下人驚得面色慘白,誰都沒見過蘇禮這般狠絕的模樣,她前腳跨出月亮門,後腳就有幾個小丫頭哭出聲來,屏雲也哭著問:“錦之姐姐,你說奶奶會不會是中了什麼邪氣,這早晨不還好端端的,怎麼出去了一趟就成了這樣?”
錦之顧不得解釋什麼,直接道:“屏雲,你趕緊去新府,請親家太太過來主事兒,我去老太爺那邊走一趟,芷蓮,你領著其他人在屋裡守好了,萬萬不能讓五爺出來,不管是誰來要人,除非你們都死了,否則就要給我守住了。”
她吩咐完還覺得不放心,又打發丫頭去前院找沈七,把剩下在家的家丁都招呼起來,將蘇禮的住處前後全都守住,狠狠地叮囑道:“把這院子守住了,若是有外人來,只許人進去,不許人出來”
說完她也顧不得什麼規矩,拔腳就朝主院跑去。
蘇禮和錦之前腳剛走,念瑤後腳就領著兩個壯漢趕到,指著緊閉的院門揚聲道:“統統都給我砸了”
那兩個漢子也不知是她哪裡找來的,根本不管什麼規矩,只聽她一個人的命令,論起板斧就朝院門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