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臉上的肌肉不抽了,變成了一種冰冷的麻木和冷笑,“真是爺的哪個好弟弟?”
他小心翼翼地把大福晉的屍體放到白綢環繞的床板上,撫摸著屍體的臉龐,又落下幾滴淚來。然後他才直起身體,越過弟弟們朝門的方向走。八貝勒頭頂戴白,坐在最靠近門口的一張椅子上。
直郡王就在八貝勒跟前停了停。“老八,你說,爺的哪個好弟弟,有這樣的能耐?”
八貝勒抬了抬眼,同樣是一臉麻木。還沒等他說話,直郡王就“哈哈”了兩聲,自顧自地踏步往外走去,“不是他?真當人都是傻子呢。”
不過直郡王沒有像大家所擔心的那樣不管不顧跑外面大吼,也沒有直接衝進宮去找太子抵命。大福晉留下的四個孩子把他給勸了回來。即便直郡王堅稱大福晉是因太子投毒而死,是個人都已經知道了,但只要沒真的鬧到場面上,人人都想壓住這塊遮羞布。
已經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幾個皇子,都在加強府中的防備,各府拔除的釘子隔三差五就有被報到內務府的。即便是沒有被投毒的皇子,也杯弓蛇影起來,人人都想自保。皇子們想自保,自然有人投效。幾乎是眨眼間,在直郡王和太子為首的兩大派別之外,各個皇子的勢力也都擺到了明面上。
但誰也不知道這樣的事態發展,會引來乾清宮什麼樣的反應。於是無論是皇子們自己,還是朝中官員們,一個個堵起嘴來不談論有關皇子的半個字,彷彿這樣就能阻止火山噴發的到來。其實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從直郡王府弔唁出來,十阿哥有些忍不住,偷偷跟上一臉沉重的八貝勒。“嗐,八哥。老大難過也就算了,怎麼你也一臉死了福晉的表情——好好好,我不說了,是我說錯了。”
但十阿哥心裡跟貓抓似的,訕訕地跟了兩步,又忍不住湊上來咬耳朵說悄悄話:“八哥,那啥,真是索額圖做的啊。我看那前明餘孽,也有鼻子有眼的。”
八貝勒嘆了口氣,沒有再次甩開這塊夠皮膏藥。“衝著皇家用烈性毒藥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辦法這東西,有用就行,不在乎精巧或者顯示自己高明。我問你,你要是有見血封喉的毒藥,是直接用在你敵人身上,還是用在自己身上去栽贓你的敵人?”
十阿哥的眼神變了。“八哥,這就是你不厚道了,弟弟在你眼裡有那麼傻嗎?都見血封喉了,還用在自己身上栽贓敵人呢,那小爺要是死了,這敵人就是被定了凌遲大罪,對我又有什麼用呢?”
“是啊。”八貝勒繼續往前走。
“哦——我知道了。那毒藥厲害非常,連八哥都沒能救下大嫂,不過多續了兩個多月的命。那用在旁人身上,當然是立即斃命的。八妹妹婚宴當時,一桌子上坐的都是福晉和孩子,哪怕自個兒不喝湯,也保不準一個錯眼孩子喝了福晉喝了,也沒準被人盯著說是御賜不得不喝呢。所以下毒之人絕不會將毒下在自己湯碗中的,賭不起這個意外。那就壓根兒沒有什麼下毒自己碗裡以洗清嫌疑一說了,老大老三老四,還有八哥你,都是清白的。”
“嗯,還不算太笨。”
十阿哥越琢磨越覺得頭腦清明:“哎,那就最直接的,就是太子和索額圖他們。毒藥很厲害,真能把你們都一鍋端了,皇阿瑪除了太子就沒人挑了。十三、十四到底還是年紀小。等等,皇阿瑪……”十阿哥睜大了眼睛,他想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可能性,若是在老大老三老四和老八被一鍋端的同時,皇阿瑪也中毒了呢?
那豈不妥妥是太子登基的結局?
十三、十四再怎麼未來可期,那也是剛剛大婚的光頭阿哥,門下連個佐領都沒有。
“別看我。”八貝勒制止了他將來開口的話,“宮禁森嚴,有或者沒有,我也
不知道。”
“哦。”十阿哥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