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能又經歷了一次技術革新,如今望遠鏡在清軍高層中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了,幾乎人手一個,不過放大倍數有差別罷了。皇阿哥們擁有的望遠鏡,自然是最好使喚的那批。
小八爺從單筒望遠鏡看出去,輕鬆就看到了對岸草木茂盛的山腳下駐紮著軍帳,有準噶爾特色的綠色軍旗在營帳四周飄揚。也許是考慮到防汛的因素,這個營帳沒有離河水太近,隔了至少一千米的距離,相比大阿哥的先鋒營遠多了。
康熙爺挺不可思議的:“從兵法上說,應該據河而守。葛爾丹此人不懂兵法。”
大臣們和將軍們都連聲誇讚皇上英明,此次對戰葛爾丹必定能夠大勝。
這些人一副把康熙當成軍事天才的樣子,看得小八爺只想吐槽。他一開始還覺得葛爾丹把營帳紮在一堆草木中間,也不知道砍樹拔草修營地,簡直是天大的錯誤。這要是一把火下去不就連鍋端了嗎?然而——小八爺伸出手,接住了天下落下的一顆雨滴。接著,又有兩顆雨滴冰涼涼地砸在他的手心。
在深宮中讀兵書讀了一肚子理論的天之驕子,無法理解世代生活在草原上的頭狼的經驗。
盲目的樂觀是很危險的。小八爺想找個兄弟做自己勸諫的同盟,大哥三哥都不重視他,五哥七哥沒這個膽量的,他下意識去看四阿哥,但又想到自己剛剛被皇阿瑪誇獎的時候,四哥一副壓力山大的模樣,一時又覺得很難開口。
顯得他長他人志氣,擋兄弟立功似的。
胤禩這麼點兒猶豫的功夫,就聽康熙爺說:“彼三萬皆為騎兵,我軍雖號稱五萬人馬,然有輔兵商人夾雜其中,實際精銳不到四萬。並不能形成絕對數量的優勢。”
雨水將來大風起,吹得小八爺的辮子都飄起來了,鼻子裡都是淺淡的花香和草折斷的汁水味兒。像是要變天,但小八爺卻覺得安心不少。他該慶幸當朝皇帝還沒因為周圍人的奉承而完全飄起來嗎?
“令先鋒營稍稍回撤,與中軍連成一片。將所有營帳分散安扎,營地中搭建雙倍的爐灶。然後讓火器營將一半的‘紅衣大將軍’架到大軍外圍三側防備敵軍突襲。戴梓,你過來。”皇帝一系列的命令發下去,大家也就都聽明白了,這位還是要求穩。
固守營地,裝出己方人數很多的樣子,靠著炮火的壓制與葛爾丹僵持,等待東路和西路的清軍合圍。
這種保守的策略引得年輕氣盛的皇阿哥們一陣不痛快。
“汗阿瑪剛剛還說讓我展開陣型痛擊葛爾丹呢。”大阿哥胤禔頭一個嘀咕,“準軍如土雞瓦狗,怕他作甚?”
從皇帝身邊離開後老三可不會慣著老大吹牛,當即就諷刺道:“三千打三百,換誰不是砍瓜切菜?就這還有人差點被砍了腦袋,如今倒是在兄弟們跟前嘚瑟起來了。”
“你說什麼?”老大直接就提起老三的衣領,像狼一樣盯著他,“誰差點被砍了腦袋?”
老三雖然也是騎射一把好手,但單純比力氣和打架還真不如老大來得天賦異稟。他掙扎了兩下,沒從暴怒的老大手中掙脫,當即繼續嘴炮道:“誰急了說的就是誰。”
這一下更如火上澆油。其餘弟弟們,老四、老五、老七、老八幾個連忙上去勸架。
已經恨得不行的大阿哥哪裡會聽小弟弟的勸,只繼續抓著老三的衣領,將他脖子都勒出了痕跡。“爺是汗阿瑪親封的巴圖魯,你一寸功未立的黃口小兒,說酸話連汗阿瑪的話都不聽了。”
老三臉憋得通紅,喊道:“汗阿瑪讓你先鋒營後撤,難道不是軍令?難道不是聖旨?就你嘰嘰歪歪,滿腦子狗屁功勞。”
雙方都搬出了康熙,給彼此扣“不敬”的大帽子,然而依舊沒有結束爭端的跡象。
“夠了!”四阿哥一聲大喊,蓋過了兩個哥哥的爭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