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噶爾臧行事狂妄,曾連砍十數名女僕而無悔意。他又因此丟了駙馬之位,必定懷恨在心。”小八爺看著端靜公主,一字一句說得認真,像是要把這些囑咐刻進三公主心裡,“三姐姐此番去喀喇沁,一定要帶足侍衛,無論何時都不要讓自己落單。免得那小人傷害到三姐姐。”
三公主聽了臉色越發慘白,在營帳微弱的燭火下都隱約能照出皮下血管的輪廓。她抓緊了自己的大腿上的衣服,布料隨著拳頭一起瑟瑟發抖。
見到三公主這樣子,八阿哥只能轉頭去看她的
陪嫁嬤嬤。“嬤嬤可知道,公主在蒙古的處境,乃是我大清的顏面?”
清朝早期的陪嫁嬤嬤,還沒到中晚期那樣拿捏公主、中飽私囊的程度,也有不少忠僕存在的。就比如眼前這位,兆佳氏貴人特意求了惠妃,千挑萬選選出來的能幹人,且還有家人被質押在北京。
陪嫁嬤嬤看上去大約四十多歲,頭髮白了一半,體格卻健壯非凡,面相也兇狠,此時被八阿哥問話了,不亢不卑地半跪回話:“奴婢省得,必定守護公主不受豺狼欺侮,還要與駙馬和睦,早日誕下杜稜郡王繼承人。”
語氣鏗鏘有力,一聽就是個明白人。
八阿哥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些:“三姐姐性情溫婉貞靜,便全仰仗嬤嬤。”說完,他掏出一沓蓋了“清溪花谷”印章的信紙,遞給三公主的陪嫁嬤嬤。“若有什麼難處,託人將此信送到三懷堂,或者盛京藥王莊,爺自會知曉。”
八阿哥給了承諾,九阿哥就給錢。他第一趟跟俄羅斯的跨國生意賺了將近二十萬,如今天天想著花錢。他一開始是想把這些錢送給八哥去抗疫救災的,沒成想戶部竟然跳出來撒錢,擺明了就是要截九爺的胡。小九很不高興,接下來他又試圖塞銀票給額娘、給皇阿瑪,給五哥、給十弟、給十一弟,都以失敗告終。
這年頭給錢都給不出去的嗎?小九抑鬱了,將十五萬都投成了第二輪生意的本金,又令人北上俄羅斯去了。然而手裡還有不少金銀。現在他似乎意識到了三姐姐前途艱難,便大方地將一大盒金元寶送給了端靜公主壓箱底。
“陌生地方總是要打點的。”小九老氣橫秋地說,“這些金子就送給姐姐救急了。掰碎了賞下人也可以。蒙古人都是見錢眼開的,有錢財傍身就不怕沒人效忠。”
老嬤嬤目光炯炯地將那些信紙和元寶接過來收好,又給八爺九爺磕了頭,才扶著滿臉憂鬱迷茫的三公主離開。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小九也難免有些傷心:“三姐這脾氣怕是要被欺負的。”
八阿哥在燈下端起茶
杯,官窯燒出來的青瓷一片圓潤。“路總要走下去的,三姐知道要走下去,已經很堅強了。不是人人都是四姐姐。”
小九撇撇嘴:“四姐那是好吃懶做,沒心沒肺。”撇完嘴後小九又替那個從小就跟自己搶零食打架的四姐擔憂上了。“對哦,三姐後頭就是四姐了。四姐婚事還沒訊息。”十歲的小朋友急得團團轉,“四姐不會也要撫蒙吧?她除了吃飯睡覺說話毒舌外什麼都不會啊,三姐好歹是個溫婉美人呢,四姐有啥?不會第一眼就被駙馬嫌棄了吧?”
小八爺:那你可太小看你四姐姐了。
不論兄弟們如何擔憂,該出嫁的姐妹到底還是出嫁了。就在木蘭的草原上,王帳金碧輝煌的金龍吊頂旁邊拉起了紅色的綢緞。紅色的地毯鋪在木質的臺子上,又架起象徵吉利的火盆。火盆另一頭,是十六人抬起的公主的大紅喜轎,喜轎上的刺繡用的都是真正的金線銀線和珍珠翡翠。
一場盛大的草原婚禮,從現場佈置,到儀式流程、晚宴菜色、侍候的下人,無不遵守禮儀,處處透露著天家的矜持和尊貴。
公主用紅色的絲線纏了發冠,在頭頂編織出牡丹花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