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看著此刻埋在她懷裡的吳老狗，手漫不經心的輕撫了幾下他的髮絲，神色卻淡淡的看向遠處的花叢，她語氣緩慢而悠遠的說道。
“可是…人會老，也會死的，說永遠，那可真是太遠了呢。”
誰能陪她永遠呢？
如果不出意外，她能活很久，而人的生命實在是…太短了啊。
短短百年而已。
她已經活了很久了。
對她來說，陪伴是調劑品。
人本身就是群居生物，哪怕她現在已經不是人了，但如果有人能一直乖乖的，還陪著你，她自然也沒有什麼拒絕的意思。
但可惜，
一個本身就不能陪你很久的人，跟你說永遠，那是他的永遠，
但卻不是你的永遠。
吳老狗抱著她腰的手，也越發的緊了，其實…他知道的，從他第一次見她，他就知道他們不一樣的。
他只是不敢想而已。
可他當真又沒有想過嗎？
他只是沒辦法去想，如果他已經慢慢老去，而她依然如初，那他怎麼才能毫無負擔的站在她面前呢。
可是，他喜歡她，是真的喜歡。
是世界上最喜歡。
是時時刻刻不想有任何分離的喜歡，但他會害怕，他怕被她看見他蒼老的樣子，他怕從她眼中看見不喜歡的神情，
只要一想到他就難受的沒辦法呼吸。
所以當初在身體裡出現另一個他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了，他幾乎以為那個他是自己分裂出的另一個自己。
那個他清醒理智知道自己該要的是什麼，能要的是什麼。
要去做的又是什麼的自己。
他做出的所有選擇，都會是他不喜歡虞意時候的選擇，不，或者說，哪怕不那麼喜歡虞意的時候他都會做出的選擇。
他其實是很清醒的一個人。
所以他才比任何人都明白，他身體裡的那個東西不是什麼怪物。
是另一個他。
但結果卻也讓他清楚的明白。
他可以不管以後怎麼樣，但他不能沒有她，所以不管是怎麼樣的結果，他都不想去管了，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只想要和她在一起。
他那雙清澈溫潤的眸子，在這一刻微微暗了下來，他慢慢的抬起頭看向她，隨後直起上半身傾身靠近她低聲說道。
“姐姐，答應我好不好？”
他此刻靠她靠的很近，兩人幾乎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聲。
聽著他近在咫尺的嘈雜心跳聲。
一聲一聲的，
急促卻又紊亂的。
很像他的那雙眼睛，明明看著是清澈透亮的，但眼底卻帶著讓人難以察覺的黑沉。
他的身體也一直這樣的緊繃著，
繃得很緊，
虞意看著他忽然笑了一下，指尖輕輕的描摹著他的眉眼，他就這樣看著她一動不動，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
她才不緊不慢的輕輕說道“好啊，只要啊…你能一直這樣乖，當然可以了。”
看著他像是微微放鬆了一點的神情，虞意卻笑了起來。
她沒打算騙他。
反正他的永遠，又不是她的永遠。
不過短短几十年而已。
再說了如果事情按照她的計劃來，那大概她也算是沒有騙他了，就是結果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要的了。
他看著她的眼神不曾有一刻的轉動，他像是想要證明什麼，聲音一遍又一遍的慢慢說道“姐姐，我會聽話的，我會一直聽話的…”
而虞意卻只是輕笑著捧住了他的臉頰，聲音溫柔而又輕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