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心中一痛——人人都在團聚,這少年卻在似乎永久的無望中持續等待,直到提前老去。
“納蘭……”她握緊納蘭述微涼的手,喃喃道,“真思到底是什麼心思?晏希他……”
臉色有點微紅的納蘭述,先搓熱自己的手指,再摩挲著她的手指,努力用自己的溫暖焐熱她心底的微涼,“就中更有痴兒女。小珂,真思的心思,你我都無能為力……隨緣吧。”
“真思怕是恨我的吧。”君珂苦笑,“她喜歡你,不是嗎?”
納蘭述搖搖頭,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的側面,“不。她如果真的喜歡的是我,我不會讓她靠近我身邊。其實她……她不恨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我們靠著回憶過活,每夜我們睡不著的時候,她就和我談你,說你當初練武如何的傻,從不知道投機取巧;說她其實早就先見過你,在母親的寢殿之上,她在簾後,聽你對母親說,不慕富貴要自由;說那段我們互相尋找的日子,她也跟著你,親眼看見你劈開柳家的大門……她說些我不知道的,我說些她不清楚的,說著說著便樂起來……”
“別說了……”納蘭述在微笑,君珂卻覺得心酸,抬手輕輕捂住了他的唇。
納蘭述就勢在她掌心吻了吻,“歉疚了是嗎?慚愧了是嗎?拿一輩子和十七八個孩兒來補償我,九個兒子九個女兒,我就原諒你。”
“你當母豬生崽哪?”君珂撲哧一笑,對他當胸一拍,“瞧你現在這身板,九個兒子九個女兒,能行麼?”
“君珂!你在挑戰朕作為男人的最大的尊嚴!”納蘭述虎起臉,一把抓住她的拳頭,翻手對肩上一扛,“朕不介意現在就讓你明白,到底能行不能行!”
這麼用力一翻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上腹疼痛,噁心泛起,像是盛極之後的虛弱,周身經脈都軟了軟。他皺了皺眉,在君珂發覺之前,恢復了笑顏。
“別!我錯了我不敢了!”君珂天旋地轉,被扛上他的肩頭,忍不住驚笑,“別啊,光天化日,做人不能太無恥!”
“朕可以立即讓天黑!”納蘭述扭頭,“來人呀,張開黑幕布!”
“流氓!”君珂趴在他肩上,一口咬住他耳朵,熱氣輕輕籲到他脖子裡,“別……馬上司馬家族的人要來參拜呢……”
納蘭述悻悻地回頭看她,臉色酡紅媚眼如絲的君珂,風情自現,比起三年前的青澀,現在飽滿如水蜜桃,誘惑如妖蝶,偏又還留存幾分少女般的纖細精緻,日光下的側臉一層柔和的淡金茸毛,柔柔拂在他頸側,蹭啊蹭啊蹭,他熱啊熱啊熱……
納蘭述渾身發緊,臉色發黑——小妮子長成,也懂了一點人事,偏偏還不太懂,於是要命了,有心無心,有意無意,軟玉溫香,耳鬢廝磨,固然是男人極大的幸福,卻也是極大的痛苦啊啊啊……
更要命的是,出去三年,這丫頭變壞了,會撩撥,也放得開,卻堅持不走到最後一步,死活不肯和他打野戰,非說既然都熬了那麼多年,乾脆就等到大婚洞房,給彼此留個最美好的回憶——每次聽見這句納蘭述就想仰天長嚎——回憶,回憶啥啊?他都在回憶裡活了三年了,再回憶某些寶貝都熬幹成渣了,這世道是怎麼了?都喜歡放過現在不享受,然後在回憶裡自摸?
怨念歸怨念,但還能怎樣?強迫她?哀求她?納蘭述倒不介意什麼男人自尊帝王尊貴,一切男人自尊尊貴是做給別人看的,可不是拿來對老婆撒的,哦當然,撒嬌可以,他估算如果自己真扮扮弱撒撒嬌,心軟的小珂估計也就撤開防線任他馳騁了,然而每次真想這麼做時,看見小珂提起新婚之夜時的憧憬神情,眼睛裡亮亮的光輝,便忽然不忍,不忍破壞她心中美好的念想,不忍毀掉她對於新婚之夜的神聖的捍衛和期待,洞房之夜,對所有女人來說,確實珍貴得來不了第二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