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
過得去,過不去?
是耶,非耶。
“君珂……”
“嗯。”
“這裡是我自幼閉關清修之所,梵因一生,盡在此處。你可願意為我……留住它?”
君珂沉默了一會。
她輕輕撫著納蘭述溫熱的手掌,在他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納蘭述似乎仍在半昏迷,唇邊有淡淡笑意,君珂俯下臉,在他唇角一啄。
梵因微笑看著,君珂也沒什麼羞赧之意。隨即她深深俯下身去。
“終我一生。”
梵因淡淡笑起。
不算最完滿的答案,但他知道,君珂已經做到了她的極致。她答應終她一生,不將戰火蔓延到燕地,留住大燕聖僧目光所及之地的民生安寧。
至於這一代之後的事情,是否還有戰火劫掠,還有國土之爭,還有天下逐鹿,就看後來人的緣法吧。
這一路紅塵,至此終結,人間天上,浮雲相照。
君珂抱著納蘭述,慢慢倒退出去。
雪白的絲簾悠悠垂下,隔絕了那人清朗而光輝隱隱的臉,最後一眼唇角含笑,身後生般若永珍蓮花。
遠處鐘鼓深鳴,酉時末。
小院之門悠悠開啟。
空氣裡瀰漫開淡淡香氣,似菊似蓮似芍藥,似檀似曇似龍涎,聖潔純淨。遠處最後一抹霞光,忽然豔光一綻,亮萬里虹霓,遠及天際。隨即斂去。
雲端似有絲竹之聲,飄渺空靈,轉瞬即逝。
翹首等待的僧侶虔誠俯首,喃喃誦經;長跪於地的百姓觸額於地,誦經聲中悲聲漸起。
他們在歡喜中落淚,在肅穆中抽泣,歡喜大燕聖僧得成正果,悲傷他們從此失去了大燕保護神。
君珂命令屬下,解下所有火藥筒和投槍,堆放在小院內,隨即默默抱著納蘭述,登上了巨鵠之背。
巨翼騰空,浮雲過眼,煙雲霧氣疏朗純淨,彷彿那人飛舞的衣袂,君珂伸出手,想要再次於手中一挽,卻只觸了一手盈盈的溼潤,如淚。
鵠行如箭,她猶自催促,彷彿只有這樣極速的飛,才能追得及那人遠去的煙雲路。
或者也不必追,他去的,她去的,彼此歧途。
君珂慢慢地坐下來,她忽然想喝酒。
“神明在上,異人在下,我在中間。正合三世之境,過去、現在、未來,機緣難得,不可不浮一大白,酒來。”
酒來。
這一生再多美酒玉觥,佳釀美液,醉世人滔滔,吟長空之嘯,舞飛劍之妖。
終究再沒有那個人,回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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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去便是離別。
君珂乘鵠而行,一夜過燕京。納蘭述醒來後,身體狀況果然好了很多,君珂將當日事情和自己的承諾坦然相告,納蘭述不過笑笑,攬過她額頭親暱地靠了靠,道:“梵因拿我的命,換大燕數十年安寧,這筆帳算得過。等納蘭君讓死了,咱們再去拿他的江山便是。”
君珂笑笑,心想到那時或許咱們也青山埋骨,將來的事,留給兒孫去辦吧。
她原本擔心納蘭述委屈,納蘭述卻道:“梵因不會拿我的命挾持你,你答應不答應,他都會救我。但他太瞭解你,他主動傾盡全身功力,拿命來護持了我,你怎麼可能拒絕他?你本來就欠他的,再無情拒絕他,你這一生也不能安心過下去,我又怎麼能令你愧疚終生?說到底,你欠他的就是我欠他的,欠人的終究要還。”
兩人唏噓一嘆,雖覺遺憾,但看底下百姓熙熙攘攘,安居樂業,又覺得如果真炸了燕京城牆,毀了這民間安熙,也難免是件心中不安的事。
“不過,”納蘭述眉梢挑了挑,“朕不喜歡別人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