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自己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明明這輩子都沒有人叫過他阿鬱。
宋湖田沒有注意到薄意就像被按住了一個開關鍵一樣,僵硬得像一座石膏像,她指尖緊緊掐住紫毫筆的筆管,一滴墨落下來,雪白的宣紙上泅出一團黑漬。
薄意猛地抬頭盯著宋湖田,眼神筆直深幽,一寸一寸地對他研判剖析。
宋湖田晃了晃腦袋,將耳邊忽然閃現的那甜蜜的呼喚壓下去,&ldo;沒有的,許是我記岔了。&rdo;
薄意心不在焉地應了一下,或許只是巧合罷了。
時光飛逝,影青瓷的十四歲生辰到了,與往年一樣,影母做了一頓大餐,又為她裁了新衣,做了新鞋。
薄意卻沒什麼反應,她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也沒有生日。而這個在世人眼中很重要的一天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哪怕是影母對她的關懷照料,也不是因為她,只是因為影青瓷而已。
&ldo;送你的禮物。&rdo;宋湖田偷偷地笑了,揣著一隻小兔子一樣的雀躍,含著那天那顆糖葫蘆那樣的甜蜜。
薄意將雕刻著紋路的木盒開啟,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塊澄泥硯。
&ldo;謝謝。&rdo;
宋湖田興致勃勃地拿起另外一個小木盒,拿出松煙墨,一手就去拿硯臺。
薄意的雙眼即刻眯了起來。
池清硯‐‐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一個人碰到會散發出淡淡的天青色的幽光。
這幽光凡人卻是看不見的。
薄意一時不知今夕是何夕,無意識地撫摸上了那硯臺,指尖肌膚上立刻傳來熾熱的疼痛。
原來早在她來到乾坤之境的第一個世界她就已經遇見了他‐‐她打翻了他的硯臺。
池青硯當時就讓元氣大傷的她的傷勢又加重了幾分。只可惜她當時的記憶未曾恢復,卻是見面不相識。
闌夜靜謐,她鴉鬢雪膚,笑意薰風,她終究沒有收下池青硯。
影老爹不顧影母的哭求,親自上宋府提了親。
影老爹說,&ldo;湖田是個好的。&rdo;
&ldo;可是他沒有手!&rdo;影母摔了碗筷,嚎啕大哭,&ldo;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就忍心她下半輩子都去伺候那個殘廢!被大家恥笑!&rdo;
&ldo;拙婦!他是為了誰才變成這個樣子!瓷兒若是不嫁,所有人都得來恥笑她!你難道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樣說咱們的!&rdo;
影母不說話了,只嚶嚶哭泣著,她不再反駁,可是一想到女兒就要這樣嫁給連自己都不能照顧好自己的人就止不住的難過。
兩人的爭執聲時不時傳來,薄意將頭掩進被窩裡。
這一天還是來了,她以為自己是可以忘記的,繼續自欺欺人。可是那件血色嫁衣,就那樣狠狠撕開了她為自己織就的溫柔假像,她一直沉溺於此,幾乎要忘了那些血淋淋,冷冰冰的真相‐‐大雪紛飛的洞房花燭夜,他漠然地看著她從那九天之上墮入無邊暗獄。
雪花墜落那一剎那,他的眼神比冰雪還要寒涼。
原來‐‐還是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薄意踉蹌著退了好幾步,直到退到牆邊,才慢慢靠著牆根坐下,那炙熱溫暖的血紅色終究是暖不了這顆在冰雪中浸染三萬年的心。
婚期定在了三月之後的良辰吉日。
宋湖田想要在新婚那天送她一件自己親自燒製成的瓷器。
靈感來源於那煙雨濛濛中景德鎮臨山的那一汪碧綠清澈的湖水。
他即便失去雙手以後,還是經常會燒制瓷器。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