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神槍能依據我的意識鎖定目標,沒有透過血液誤傷到白哉。
然而已經融入他身體的那部分不明物質在被神槍的毒分解時,依舊可以給他帶來巨痛,白哉卻沒有發出一聲呻/吟,他當時的眼神我現在還能記得,彷彿就算他全身都被腐蝕掉,只剩一雙眼睛也要把敵人生吞一般。
那麼憤怒又……那麼無助。
我把白哉從那屍體上拖走的時候,曾拜託他不要把我的最後一擊告訴別人,不過他顯然是疼得厲害了,頭上流水似的冒出冷汗,臉色慘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估計已經沒有意識了。
昨天我從一番隊離開後,藍染的話始終脹得腦袋發疼,我經常會後悔自己一時衝動所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可從沒有像這次感覺這麼強烈。
也許我和朽木家父子的接觸不多,感情也不深厚,並不至於為那些話感到慚愧。或者想到蒼純原本就活不久,我也該不那麼責怪自己把他推了出來。
可是……人總會不由自主地記得別人的好。
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境以及陌生的人群中,我收到的所有目光除了嫉妒就是排擠、歧視,身份地位低,社會關係簡單到只有亂菊一個朋友……就算是藍染也並非對我有多欣賞,他只是對我的能力感興趣,認為我可以幫到他罷了。
蒼純是第一個送給我微笑的人,那麼真誠、那麼親切,就像久旱的地面迎來一場甘霖,讓我覺得這裡其實還是有人願意接納我的,哪怕沒有任何好處,哪怕我的前提條件是那麼糟糕。
我感激蒼純,雖然不善表達,但是當他面臨危險時,我並沒有如來到這世界後第一時間所決定的那樣,要做事周密一切以隱藏自己為前提——我甚至沒有想過這樣出頭的後果,就作為一個實習生貿然衝到前面,只是為了保住他。
這一天多的時間裡,護庭十三隊似乎特別忙碌,這間病房除了例行檢查的四番隊外,只有蒼純來過一次,可沒呆多久就被人匆匆叫走了。儘管還不是副隊長,他在隊裡的人緣和威信也極高,看起來比隊長還要忙碌。
離開時,蒼純臉上滿滿都是擔憂和心疼,看得出來,他總是很想親近白哉,卻總是笨笨的做不好,反倒讓白哉每次都感到不適,他們父子的關係便愈發尷尬。
我把腿立起來,下巴擱在膝蓋上,手去碰觸白哉放在外面的手。
細小的傷口也被四番隊細心處理過了,我捏捏他沒受傷的手指和掌心,有點冰冷,不過很軟,指根和手掌邊緣都有硬繭,不知道他剛開始練習拿木刀那會兒,這些地方是不是經常流血。
白哉睡得很實,任由我捏著他的手來玩。卯之花隊長告訴我,她在剛治療時看見白哉醒了一次,她沒細說,只是我能從這女人一向平靜的眼睛裡看出幾分波動,就像在告訴我,並不單是疼痛,白哉清醒的眼神讓她不忍心,才用了鎮定性的藥物維持睡眠。
“唔……”白哉的眉心略微皺起,眼睛動了動,並沒醒來,長而濃密的睫毛在蒼白的面板上打下一片薄薄的陰影,顯得很脆弱。
藥是卯之花早上打入的,我猜現在藥性應該轉弱,白哉被麻痺的神經該是能感覺到疼了。
我伸長手臂,手指極輕地在他眉心按了按,然後用背面的面板蹭蹭他的臉頰。很光滑,似乎還能感覺到細嫩的汗毛,不過卻消瘦,這短短兩天裡他變得比之前更瘦了。
我嘆口氣,手指在他變得不那麼像包子的臉上輕輕戳了戳:“總是把自己繃得那麼緊,真以為你幾十歲的年紀在這裡算老的麼?”
“家族和名望……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必須把自己放在被逼得那麼緊的位置上?”
我的聲音像是能稍加安撫,白哉的表情漸漸鬆了,像是睡得更沉。
“蒼純真的很愛你啊,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