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實際坐在車上的她,嫻靜無比。
成年人最激烈的喜怒哀樂都在想像裡,面對真實世界時總要剋制。
垮下雙肩,她無意識的嘆口氣,閉上眼睛。
她從小害怕與人起衝突……
不如休息。
下一瞬,車不再換道疾馳,速度似乎也降下許多,越來越平穩。
然後,她查覺到自己面前吹著的冷空調忽然消失。
悄悄睜眼,正掃到陳書宇幫她關掉吹風口後,收回去的修長手指。
心裡熊熊怒火噗一聲熄滅,化成一陣清風飄散。
算了。
她默默伸手,輕輕握了下他垂在身側的右手。
「你睡一覺正好到家。」他反手拍拍她手背。
「嗯。」她應聲。
這軟軟的鼻音在車廂內輕飄飄迴蕩,縈繞陳書宇耳間,好久才被汽車發動機聲音徹底吞沒。
……
……
陶箏沒能在車上睡著,回家洗了個熱水澡,心情才好一些。
穿著睡衣走到客廳,房間很整潔,但卻冷清。
她站了一會兒,想不出走進陳書宇書房的理由。
想親近他,可好像也沒什麼話可說。想抱怨他,但何必剛回家就起爭執。
於是漫無目的的在房間裡閒逛。
這房子是陳書宇買的,上海黃浦區,120平還有個小閣樓,三千萬的房子,九十萬的裝修。
當年她住進來的時候特別滿意,覺得自己這個外地人終於在上海安定下來,不用再漂泊了。
那時她的心多安穩,可現在怎麼又懸在了空中?
隔壁書房裡忽然傳出磨刀聲。
陳書宇的愛好是收藏刀劍這類冷兵器,別人玩古玩盤珠子,他就是磨刀擦劍……
轉眼看到髒衣簍裡阿姨還沒來得及洗的床罩,她乾脆將自己的被罩也撤下來一起洗了。
洗衣機咕嚕嚕轉,她拐回自己書房,避開一切愛情電影,點開一部探案片看起來。
被罩洗好的時候,片子正演到關鍵時刻,她沒有動,聽到隔壁開啟房門和晾衣服的聲音。
她抿了下唇,身體靠近電腦椅,又沉浸到影片的推理中。
半個多小時後片子看完,她癱在椅子中軟趴趴伸了個懶腰,這才關電腦出了書房。
路過雜物間時,她隨意一瞥,卻只看到一床被罩——是陳書宇的那套。
怔了幾秒,她不敢置信的走進去,拉開洗衣機門,看到自己的被罩還在裡面躺著。
胸中一直壓抑著的火焰騰一聲熊熊燃起,再死寂的火山也該噴發了。
她一把揪出自己的被罩,抱著便衝進陳書宇書房,沒有敲門,禮儀盡失。
在男人怔愕眼神下,她將被罩狠狠丟向他。
被團成團的淺綠色被罩砸在他膝蓋,又皺巴巴的趴落在他腳邊。
「陳書宇!我跟你結婚4年多!晾衣服你還只晾自己的?
「你還記得你是結了婚的人吧?
「這屋子裡不止你一個人生活,還有一個我啊!」
連同一個月未見的思念,和久別重逢卻被冷遇的委屈,使眼淚沒能忍住,漫湧出來,又在她斥責時淌入口中。
好鹹澀。
她以袖抹去淚痕,站在他面前,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女孩,滿腔控訴。
誰不想一直體面的像個女神,或者威風凜凜的似女王,可生活怎麼不成全?
「我們一個月沒見了,電話也沒打幾通!今天如果不是我要你來接我,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還有個老婆?
「除了工作和刀,你有關心一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