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木三分,並且具有相當的預見性,現舉數例:
丁文江言論之一:
“我少年時曾在民主政治最發達的國家讀過書。一年以前我又曾
跑到德意志、蘇俄參觀過的。我離開蘇俄的時候,在火車裡我曾問我
自己:‘何如我能夠自由選擇,我還是願意做英美的工人,或是蘇俄
的知識階級?’我毫不遲疑的答道:‘英美的工人!’我又問道:‘我
還是願意做巴黎的白俄,或是蘇俄的地質技師?’我也毫不遲疑的答
道:‘蘇俄的地質技師!’”。——這段話摘自《再論民治與獨裁》一文,
從中可以看出,丁文江的政治裡,愛國主義甚於意識形態的選擇。
丁文江言論之二:
“我一方面相信人類的天賦是不平等的,一方面我相信社會的待
遇(物質的享受)不可以太相懸殊。不然社會的秩序是不能安寧的。
近年來蘇俄的口號:‘各人盡其所長來服務於社會,各人視其所需來
取償於社會’,是一個理想的目標”,“然則我何以不是共產黨的黨員?
第一我不相信革命是唯一的途徑——尤其不相信有什麼‘歷史的論理’
能包管使革命成功,或是在任何環境之下革命一定要同樣的方式。第
二我不相信人類的進步除去了長期繼續努力以外,有任何的捷徑。所
以我儘管同情於共產主義的一部分(或是大部分)而不贊成共產黨式
的革命”。——這段話摘自《我的信仰》一文,表明丁文江的政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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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主義者對五四運動的反思(3)
想是實現“各盡所長”、“按需取償”的社會,然而他不贊成暴力革命
是實現理想社會的唯一途徑,尤其不贊成只有蘇俄一種模式,不贊成
過分誇大暴力革命在歷史進步中所起的作用。
丁文江言論之三:
“我也不是迷信獨裁製的。在現代社會中實行獨裁的首領責任太
重了。任何富於天才的人都很難稱職。何況這種制度的流弊太明顯了。
要能永久獨裁,不但必須要消滅政敵,而且要使政敵不能發生,所以
一定要禁止一切的批評和討論。在這種制度之下做首領的腐化或是
‘盲從’只是時間問題”,“打倒神秘最努力的莫過於蘇俄,但是最富
於宗教性的莫過於共產黨”。——這段話也是摘自《我的信仰》一文,
他從理論上闡述了在現代世界實行專制制度的落後性,以及由此帶來
的弊病——異化。使本來反對腐敗和迷信的共產黨,在高度集權制下
產生新的腐敗和迷信即個人崇拜。
寫到這裡,我想到過去批判自由主義知識分子時,往往說他們盲目崇拜資本主義和對社會主義懷有本能的階級仇恨。現在看來,過於簡單化、形而上學了,並不符合歷史實際,丁文江的上述言論可以作證。即使是長期被當作主要靶子的胡適與傅斯年也並不如此。他們對資本主義社會和社會主義現象,作過認真的研究和思考。1926年6月,胡適在《我們對於西洋近代文明的態度》一文中寫道:“十九世紀以來,個人主義的趨勢的流弊漸漸暴白於世了,資本主義之下的苦痛也漸漸明瞭了。遠識的人知道自由競爭的經濟制度不能達到真正‘自由、平等、博愛’的目的。向資本家手裡要求公道的待遇,等於‘與虎謀皮’。救濟的方法只有兩條大路:一是國家的利用其權力,實行裁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