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五大敵人”論,即“第一大敵是貧窮。第二大敵是疾病。第三大敵是愚昧。第四大敵是貪汙。第五大敵是擾亂”。他認為:“這五大敵人之中,資本主義不在內,因為我們還沒有資格談資本主義。資產階級也不在內,因為我們至多有幾個小富人,哪有資產階級?封建勢力也不在內,因為封建勢力早已在二千年前崩壞了。帝國主義也不在內,因為帝國主義不能侵害那五鬼不入之門” 。由於胡適的“五大敵人”論只抓住一些社會現象,不涉及造成這些現象的根本原因,特別是說中國沒有封建主義和資產階級,帝國主義不是中國的敵人等言論,太無視和歪曲了中國的現實,連自稱“我非持革命論者”的梁漱溟,也批評胡適“是空發夢想”。梁漱溟說:“貧窮則直接出於帝國主義的經濟侵略;擾亂則間接由帝國主義之操縱軍閥而來;故帝國主義實為癥結所在” 。20世紀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胡適又提出:“我主張全盤的西化,一心一意走上世界化的路” 的主張。近些年,有人對胡適是否最先提出“全盤西化”,以及“全盤西化”是否就是“充分現代化”的問題。對此,我無深入系統的研究,自然沒有多少話好講,恰巧看到著名哲學家張岱年於1994年寫的一段話,覺得對認識這些問題有幫助,至少是一位世紀老人的一家之言,值得參考,現摘錄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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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爭鳴年代的學術流派(上)(6)
“胡適是文化討論中的一個重要人物,是‘全盤西化論’的首倡者。
‘全盤西化’的名稱雖然不是胡適提出來的,但是實際上他是‘全盤
西化論’的領袖。他再三宣稱‘中國百事不如人’,甚至說過‘中國
不亡,是天無理’。這雖然是憤激之詞,並不表示他願意當亡國奴,
卻是他失去了民族自信心的顯著表現”。
“胡適之宣揚‘全盤西化’論,但是在介紹西學方面,並沒有做
多少工作,他的精力主要放在‘整理國故’方面了。……在這方面確
實有很大的成就。但對於西方的哲學思想和科學思想卻用力很少” 。
中國總是有那麼一部分人,容易走極端。胡適背時年月,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一無是處。近些年,胡適轉為時髦起來,於是有些人又把胡適捧為身泛靈光的聖者。前些天我看到一篇宏論,竟然說陳獨秀晚年迴歸到胡適。只要稍有歷史常識的人,都會感到這一說法有點太遠離事實了。難道對馬克思主義的反思,就一定是迴歸自由主義嗎?胡適既不是一無是處的罪人,也不是身泛靈光的聖者,而是五四時代起過重要作用,後來輾轉於政治與學術間,頗顯尷尬的學者。他口稱不談政治,卻又不甘寂寞,對政治難捨難割,躍躍欲試;他涉入政治,又對中國的政治(包括國情、民情、官情)並不在行,頗顯尷尬;他提倡“全盤西化”,卻又把很大部分精力用於整理國故;他被尊為自由主義的領袖,然而他的“實驗”卻始終停留在口頭上或夢境中。胡適身上的這些矛盾,並不值得奇怪,更不是什麼“兩面派”、搖擺者,而是新舊歷史轉換時代具有一定代表性的特徵,不過在胡適這個名人身上,更容易引人注目罷了。
實事求是的評價胡適和他所宣傳的實驗主義,不止是關係胡適個人的功過是非,而且涉及是否尊重歷史事實,能否以科學的態度對待一切思想文化遺產的問題。實驗主義思潮在五四運動時代,對反對封建主義、批判專制主義、掃除矇昧主義,提倡科學與民主;起過重要的歷史作用。實驗主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