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在那一頭翻滾,將那些院落迅速薰染得如同濃霧深鎖的山谷。
帶著點烏黑色澤的水汽,像一個個浪頭一樣拍打在這名大燕老臣的身上。
這名大燕老臣衣袍盡濕,但是他卻反而漸漸的挺直了腰桿,對著前方作揖行了一禮,道:「見過先生。」
他的前方,張儀和樂毅已經走了出來,但是他這不是在對著張儀等人行禮。
浪潮般的黑色水汽裡,已然走出一道身影。
張儀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這是他熟悉的身影。
不管現在被賦予了何等的身份,在他的心中,這依舊是他熟悉的小師弟。
他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
丁寧從濃厚的水汽裡走了出來。
他看著哽咽的張儀,先對姬清微躬身回禮,然後對著張儀行禮,平靜道:「師兄。」
聽著這一聲師兄,張儀的眼睛更是模糊,但是他心中更加確定,不管身份如何,小師弟就是小師弟,從來沒有變過。
「走吧。」
這次丁寧沒有訓斥張儀婆婆媽媽,只是異常簡單的說了兩個字。
「不能走。」姬清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丁寧已經轉過了身去,等著張儀跟上,此時聽著姬清的聲音,甚至沒有回應。
「天下皆知,巴山劍場和元武鄭袖不同,便是因為有信必守,有諾必踐,而且講理。」姬清厲聲道:「您要將張儀帶走,必須先有理。」
丁寧沒有轉身,道:「你覺得我無理?」
姬清沉聲道:「張儀已受封鎮國侯,既然他受了,便必須遵皇命,他如此重要人物,要離燕也必須得帝王準允。」
丁寧平靜的反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燕帝不准他跟我走,不准他離開燕境?」
姬清頓時一滯。
「不要和我講你們的道理,也不要用以前的巴山劍場來衡量我和此時的巴山劍場。」丁寧平靜的聲音再度響起,「巴山劍場也會變,現在巴山劍場依舊講道理,但講的是我們認為的理。你也不用和我講燕帝對於他委以重任,暫不許他離燕的說法。他雖是我師兄,但我之上尚有李道機師叔,我李道機師叔都還未準允他接受大燕王朝的侯位,他身為白羊洞弟子,又如何便能接你們大燕王朝的封賞?」
聽到這句話,姬清還未回答,張儀卻是一怔,自然羞愧的垂首,道:「師弟所言極是。」
姬清完全沒有想到丁寧竟會用這種說辭,一時之間竟找不出反駁之理。
「這裡重兵雲集,比燕皇宮的力量還足,想必你們皇帝陛下也不會停留在皇宮,也會在這邊的軍營裡。」丁寧接著平靜說道,「這終究是你們對我和巴山劍場不放心,如果他想要聽我說什麼,就不應該是你來和我說話,而是要他親自來聽我說話。」
姬清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道:「對先生您和巴山劍場的不放心,終究在於您是秦人,所以哪怕您承諾了什麼,我們終究還是會無法放心。所以其實讓張儀留在這裡,我們以貴賓之禮相待,對於我們雙反而言,是很好的選擇。」
「對於你們而言是很好的選擇,對於我而言不是。我從來不會接受要挾,而且最為關鍵的是,你們認為這是很好的選擇,是因為你們覺得即便是我來了,你們也有阻止我帶走他的能力。」丁寧搖了搖頭,說道。
姬清沒有否認,緩緩地說道,「這是事實。」
「你們想的太簡單。」丁寧微嘲的笑了笑。
姬清挑起了眉頭,一種強烈的震驚感覺,讓他的氣血有點不暢,讓他有種暈眩之感。這種感覺在於丁寧的自信,在於他知道丁寧這樣身份的人根本不屑於說假話。
「如果有,就讓我們看到。」他深深的呼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