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城的這一劍落的地方太遠,即便掀起了如昨夜般的血浪,都很難令黃真衛嗅到那處的血腥氣。
此時的血腥氣來自墨守城的身上,來自於他臉上的皺紋裡。
墨守城臉上的皺紋裡,流淌出了真正的鮮血。
他的臉上就像是被斬了很多劍,就像是昨夜那些宗師的劍意,終於落到了他的身上。
黃真衛看著晨光裡這樣的畫面,如即將渴死的魚一樣張大了嘴一樣艱難的呼吸,但是他卻喘不上氣,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墨守城眼瞳裡的光芒又黯淡了數分,但是他臉面上的表情卻是沒有什麼改變。
又有一股強大的氣息,從他的身體裡釋放出來,令他臉上皺紋裡流淌出來的鮮血都滴滴飛了出來。
「不要!」
黃真衛清晰的感應到了什麼,他終於叫出了聲來。
「這一劍終究要完成。」
墨守城平和的說了這一句,然後他吐出了一口血。
一團血在他的胸口飛濺開來。
天空裡那道劍意徹底凝成,落下。
在這道劍意落下時,他的身體便軟綿綿的躺在了身後的藤椅上,臉上的皺紋深入骨骼,頭上剩餘的白髮也紛紛掉落。
就像一根燭火,燃到最後,便成了灰燼。
……
在墨守城最後的那道劍意落下的地方,有一些正武司的官員凝立在一支嚴陣以待的軍隊後方。
當劍意落下,這支軍隊前方的一片高牆驟然被切斷,高牆的裂口後方,一片血霧盪起。
這幾名正武司的官員面容微松。
此時一封軍令也就此傳遞到這幾名官員手中。
「岷山劍宗竟然同意了?那酒鋪少年也很平靜的接受了?」
這其中官員方才是面容微松,現在卻是又喜又驚。
一名官員又莫名的同情起被長陵的人們稱為酒鋪少年的丁寧,他抬起頭來,望向西北的方向。
大秦王朝疆域那處的盡頭,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荒原。
即便此時長陵暑意未消,但此時那裡已經是草木染霜開始變白。
濃重的寒意裡,大隊大隊的騎兵呼喝著奇怪的聲音,來去如風。
他們獵殺著荒原裡的獸類生命,連一些野草的種子都不放過。
這在這些東胡人而言便是收割,廣袤的草原有著足夠的空間讓他們片片收割,讓他們豐衣足食。
然而對於大秦的一些軍隊而言,這些東胡人經過的戰場,便意味著掃蕩。
東胡人中的修行者不多,但是也有很多類似於術器,足以殺死修行者的稀奇百怪的武器,最關鍵的便是給養和一些戰車無法跟上東胡人的腳步。
還有援軍很難到達。
至少在過去,大秦的軍隊還沒有和東胡人交手的經驗,更無多少勝利的經驗。
此時這些正武司官員考慮的是既然皇宮裡那名發了瘋的女主人敢做這樣的決定,那就意味著丁寧要面對的處境恐怕會比那裡的絕大多數邊軍還要危險,所以沒有人覺得丁寧帶一些人去東胡有什麼不對。
……
岷山劍宗,山霧微分。
那一座用於養傷的青殿裡,謝長勝展開了一封信箋。
只是粗略的掃了一遍,他原本有些喜意的臉上便頓時一片憤怒,接著便忍不住叫了起來:「丁寧,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都讓南宮采菽隨你去東胡,卻不讓我去,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當我姐死了,對南宮采菽有想法!」
他憤怒的聲音在這間青殿裡迴響,一直居於這青殿裡的那名老實的岷山劍宗師長眉頭大皺,但在接下來一瞬間,他卻是愣了愣。
「快來人,我要出岷山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