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笙白道:「他餵給你喝的,是『林』的血。」
從當年周笙白將翎雲吃了之後,他就不再擁有自己的身體了,他佔據了『林』的身體,借用『林』的再生能力,化成了而今行動自如的四肢,也用這個能力,使得丁清擁有可以迅速還原生長的身體。
丁清問他:「『林』是個什麼樣的人?」
周笙白垂眸,並未多加思考地回答:「大約是個好人吧。」
他僅與對方見過一次,可他一直記著『林』幫他盛開的那朵笙白花,他們都說笙白花需要『功德』來養,其他的能力無法讓其開花。
當年周離虞小院裡長的幾朵笙白花,是翎雲埋下的種子,卻是周離虞一生捉鬼的功德餵養出來的。
『林』只需動動手指便能使一朵花盛開,可見他滿身『功德』,周笙白才說,他大約是個好人。
經過一夜後,次日的正午二人才到達風蕭坳。
去年白雪覆蓋埋了無數死人的風蕭坳仍舊能找到山體坍塌的痕跡,從麒麟山斷裂的山口處,泥土像是一口歪斜的花瓶正傾瀉著瓶中水,平穩地從高往山坳處一路鋪下來。
一條紅艷的花道破開了兩座山之間的連結,盛放的紅色花朵如同鬼爪一般,卻又迎著陽光,生機盎然。
古書記載:南堂有安魂咒,可渡鬼魂,消解怨念,屍生紅花。
只有真正解了怨恨的鬼魂,才會從屍體裡開出這種獨根獨莖,色彩醒目的紅花。
去年冬季開的花,今年秋天仍在。
北堂入冬早,其他地方才初秋,北堂林間的樹便已經枯黃將要落葉了,遍地紅花卻生長得很好,綠杆紅瓣,隨山林的微風搖曳。
就在風蕭坳前一個城裡,周笙白買了一罐子蜜餞給丁清捧著,就怕她看他畫符會無趣。
丁清自找樂趣,她看周笙白一步步踩在了紅花間,偶爾還會將手中的蜜餞遞給對方吃。
鹽碼的蜜餞先鹹再酸,最後才能品出絲絲甜味兒,周笙白以前沒吃過這類東西,眼睛眯起,滿嘴的口水,咕咚一聲吞嚥,得丁清笑話。
「好吃嗎?」丁清問他。
周笙白舔了舔嘴角,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他拉過小瘋子的手腕,將人抱在懷中,一個轉身便壓入了大片花叢裡。
折斷的花化成柔軟的細沙,墊在她的身下。
周笙白抓著丁清的腰不許她亂動,張口啃上了對方的唇,磨得丁清的嘴唇又紅又腫,濕潤地泛著光澤。
丁清總想著這花兒是如何來的,也想著她曾在這裡看見過無數漂泊的遊魂,又見周笙白欲色的眼,心裡咯噔亂跳。
蜜餞罐子歪倒,幾塊桃肉飄香。
「我們在這兒不好吧……」丁清故作扭捏。
周笙白反問:「這世上何處沒死過人?」
這世上處處都死過人,無非是死的時間有長有短,無非是有的地方蓋上了樓閣。
丁清往日將亂葬崗當床睡,頭枕旁人的屍腿,身裹旁人的屍衣,只要周笙白不怕,她怕什麼?
「那……等會兒再畫符?」她亮起了眼,笑盈盈地抓著周笙白的衣襟。
周笙白最喜歡丁清對他毫無底線的樣子,每當這時,他對她的愛意澎湃洶湧,幾乎將人淹沒。
「清清,抱我。」
於是對他毫無底線的丁清,雙手摟抱住了他。
第101章 []
艷陽照耀於風蕭坳, 厚厚雲層間的縫隙透出一道道光柱,流光傾瀉,紅花成野。
丁清披著玄衣, 一頭髮絲略微凌亂,銀杏葉形的黃玉簪歪歪斜斜地插在她的發上,她正盤著腿坐於一堆紅沙中,身旁是一簇簇半人高的花。
香肩外露,盤腿的女子鹿眼都笑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