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的燈火通明半分未達城外,一旦遠離城門後,唯有頭頂一輪圓月照明。
中秋的月亮如璧玉圓盤,比丁清手裡的花燈還要亮。月光傾灑在山間,透過茂密的樹葉縫隙照在了草叢中,二人入林,驚起一叢的螢火蟲。
明綠色的小蟲閃爍飛去,一隻引著一隻,成群結伴地四散開來,分出了一條道路,直通林間小溪邊。
這裡甚至不在閉蒼山莊的範圍內,一路往裡走,滿是荊棘。
暑後山間的野草尤其多,且雜亂割人,丁清買的花燈被野草割破了一角,周笙白腳下一頓,將人打橫抱在懷裡。
巨大的雙翼慢慢展開,掃過野草時又驚了一大片螢火蟲,整片森林都被幽綠的光芒照亮,周笙白於林中低飛,不過一會兒便到了小溪邊。
那裡已經有個人在等著了。
看著身形是個男人,男人身上披著月白色的斗篷,而他躲在月光照不到的樹蔭之下,身旁是潺潺溪水。
周笙白將丁清放下,他把人放在哪兒,丁清就站在哪兒沒再跟上去了。
林間的味道很複雜,有花,有樹,有清澈的水,還有夾雜在這些氣味裡的……藥香。
是上官家的人。
周笙白走到了對方面前,身量比對方高出些許,男人抬起頭看向他,幽深的目光打量。
二人談話壓得很低,許是小溪水流過急掩蓋得當,即便是丁清這般聽覺敏銳之人也聽不到他們的交談,但那隨風徐徐吹來的藥香味兒倒是時不時略過她的鼻息。
螢火蟲都靜了下來,重新躲藏在及腰高的野草叢中。
林中唯有一盞將要熄滅的昏暗隼燈燭火忽明忽滅,丁清也不知自己站了多長時間,久到她手中的花燈滅了好一會兒,圓月也隱藏於陰雲之中,小溪那頭的兩個人才分開。
周笙白轉身朝她走來,另一個人也如同一面鏡子裡的他的倒影,離去時沒有回頭。
出林子也是周笙白將丁清抱起離開的,等到了林外,他便收了雙翼,只是沒把丁清放下來。
丁清想從他身上下來,周笙白摟得更緊,反而不讓她動,手指於她腰上捏了一下,無需言語,丁清便安靜了下來。
一直到雲川城外,陰雲散去,中秋圓月露了出來,月色猶如白色的紗衣罩在二人身上,城門前打瞌睡的人瞧見周笙白與丁清,愣了愣。
因世道漸亂,守城的周家人從一個變成了四個,幾人面面相覷認出了周笙白的身份,連忙將一旁的小門開啟,放二人進去。
四個健壯的男人惺忪著眼,嘀嘀咕咕給二人開門,丁清已經羞赧到將臉埋在周笙白的懷中,假裝自己看不見旁人旁人也就看不見她。
入了城,熱鬧散去,街道上殘餘繁華過後的煙火氣。
丁清手上提著的花燈早就滅了,隨著一步一晃撞在了她的小腿上,赤金足環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一片漆黑中,前往周家的路也顯得尤其漫長。
「你不問問我?」周笙白終於開口,似是有些不滿道:「你是不是不在意我見什麼人?做什麼事?」
丁清哎了一聲,抬頭正好能看見對方堅毅的下顎線,月光將他的五官都渡上了一層亮白,他膚色很淡,如玉一般。
「老大不是去見上官堂主了嗎?」丁清眨了眨眼:「那人應當是上官堂主吧?」
周笙白有些意外:「你以前見過他?」
丁清搖頭:「沒見過,但我向來五感敏銳,身上總帶著一股藥味兒的,應當只有上官家的人了,若非上官堂主親臨,我想老大你應當不會特地去見的。」
更何況他們二人碰面的地點特殊——出城、入林、避月。
周笙白之前還說務必要見上官堂主一眼,後來上官晴瑛回去後傳來的信是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