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附上的那一刻,男人發出笑聲,眼神頓覺有趣,彎著對她道:「丁清姑娘不必試探我。」
他竟然知道她!
「我原本也沒打算隱瞞身份。」謝嵐微微昂起頭,露出幾分高高在上的睥睨來:「在昨日之前,我雖未見過你,可聽過許多次你的名字,只是沒想到……你當真就是個小姑娘。」
丁清抿嘴,將魂魄碎片收回。
「他們都是怎麼叫你的?」謝嵐繼續笑著:「叛徒?瘋女人?不知好歹的傢伙……啊,那個人倒是對你有個別致的稱呼。」
三個字一字一頓地從他口中吐出:「乖、孩、子。」
這三個字像是打中了丁清的魂魄,逼得她不得不抬眸重新審視眼前的男人,她猜對了,他與那個人有關。
可他與丁清之前接觸的所有人都不同,因為他是凡人,他是活著的人,而非曾經圍繞在那人身邊俯首稱臣的鬼。
「你是永夜之主的人。」丁清篤定。
難怪她覺得對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那是因為他們身體裡流著同樣的血。
永夜之主的手下都喝過他的血,可真正能適應的卻很少,就連玉霄姬喝下那些血也如一杯酒一盞茶,隔夜便絲毫不存了,曾經的丁清是其中獨特的存在。
永夜之主的血,可讓肉身重塑,不論傷過多少次,只要魂魄還在,肉身就能重新長回來。
丁清望向眼前的男人,她慢慢後退一步,豁然發現此時她所站的地方竟然一個人也沒有,熱鬧的花街柳巷前,來往行人全都被排除在陣法之外。
謝嵐造了個安靜的小空間,只供他們倆對話。
不是她找不到他,而是他知道她會找來,所以一直都在耍著她玩兒。
謝嵐沒有反駁自己是永夜之主的人,他只是依舊擺出高傲的姿態,審視丁清就像是在審視一塊破布,絲毫引不起他的半分看重。
「你找到了他想要殺的人了?」謝嵐問。
丁清沒回答,在得知謝嵐背靠的人後,她想起了多年前在司家聽到的話,心中越發生寒,猜測成真,丁清頭皮都發麻了起來。
「陪在你身邊的那個男人便是鬼鳥?」謝嵐嗤地一笑:「那看來你與玉霄姬那個蠢貨沒什麼區別,你也在以色侍人,獲取他的信任。」
「丁清。」謝嵐慢慢走向她,直至他站定在丁清的面前,丁清才回過神來。
她昂著頭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張陌生的臉上逐漸顯現出熟悉的表情,那是一種看似溫柔似水,實際上眼底一片涼薄,甚至漸漸湧現出折磨的殘忍的瘋狂感。
丁清見過這個眼神,在她還天真地以為永夜之主是想要教她陣法的奇怪恩師時,而後他的眼神變得不滿,不滿她進步太慢,不滿她將心思放在丁澈身上,隨後便有了透著詭異的懲罰與折磨。
在不同的人都臉上,看見同一種熟悉的表情,驚得丁清雙腿一軟,本能地以為眼前之人就是永夜之主。
她跌倒在地,昂起頭怔怔地看向對方,她知道心跳加速的原因了……因為懼怕。
和與周笙白在一起時的激動緊張不同,這是真正地從骨子裡透出的一股懼怕感,只要聞到那個人血液的味道,只要看到那樣熟悉的神情,丁清就能回想起自己曾在他的手上逃過多少回,又被抓回去懲罰過多少次。
謝嵐見她害怕,收斂了眼神笑道:「哈哈哈,你也不過如此,這麼不經嚇。」
他學得很像,像到丁清的心跳一直紊亂著,可她知道再像,謝嵐也不是那個人,因為她還沒有怕到發瘋,沒有怕到話也說不出、渾身發疼。
「你是個瘋子。」丁清想通了一點之後,看向謝嵐的眼神多了股說不清的憐憫感:「你也被他折磨過,可你居然以此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