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父母的觀念不容易,出去打工的事,得徐徐圖之。
王剛默默去灶臺洗碗,陳興傑則在旁幫忙。
那存花看了眼院子,還是跑去安慰丈夫。
“行啦!別生氣了,兆成也是想幫家裡減輕負擔,才會提議去外地打工。”那存花走到丈夫身邊,推了他一下。
顧長山鼻子一酸,搖頭苦嘆道:“我沒生兆成的氣,我是氣我自己,身為一家之主,非但幫不了兒子,還要他受我連累。
先是當兵的事黃了,現在又要跑出去打工。”
那存花嘆息一聲,蹲到顧長山身邊,說道:“兆成也沒怪你,你也別太自責。”
顧長山眼眶紅紅道:“兆成的理想就是當兵,眼看體檢都合格了,空軍招兵處的人也答應收他,沒成想會因為我政審不合格。”
“你也有你的難處。”那存花氣道:“要我說還是怪那個新場長,非讓你幹這得罪人的事,停薪留職名單,與你有什麼關係?”
顧長山搖頭道:“你不知道,這事我不攬下不行,場長列的名單,裡面的人全都是老實本分,拖家帶口的工人,真停薪留職了,他們拿什麼養家。”
那存花冷哼道:“這個新場長倒是雞賊,自己不想得罪人,就挑軟柿子捏。”
“場長也有場長的難處,停薪留職是上面釋出的任務,他也沒辦法。”顧長山說道:
“其實我一直都在想,不行我把我的名字報上去算了,免得兩頭不討好。”顧長山和老婆商量道。
“你瘋了。”那存花一聽,立刻給了顧長山肩膀一拳,說道:“我們全家都指望你一份工資養活,你停薪留職,我們吃什麼?”
“我有手有腳有力氣,總不能找不到工作。”顧長山委屈道:“我這個工隊隊長早就當夠了。”
“顧長山,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把自己名字交上去,我就跟你離婚,帶著孩子回東北老家。”那存花急道。
顧長山一驚,說道:“我這不是跟你商量嘛!你急個啥。”
那存花冷哼一聲,說道:“我不管,你不能失去工作,家裡老小還指望你。”
“好好好,我都聽你的還不行嘛!”顧長山哄著老婆道。
那存花臉色好看不少,顧長山打岔道:“其實你覺不覺今天兆成有些不一樣。”
那存花不解道:“怎麼了?”
“以前的兆成,除了當兵,從來沒自己主意,都是我說什麼他聽什麼,從不敢忤逆我一下。”顧長山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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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那存花說道。
“不對。”顧長山皺眉道:“兆成最孝順,最聽話,甚至對我客氣的有些過分,有時候我都在想,我們實在不像一對父子。”
那存花聽出丈夫話裡的意思,笑話道:
“兆成不聽話了,你倒覺得像父子了?”
顧長山嘿嘿一笑道:“我知道兆成孝順,但是他越客氣,我越覺得他沒把我當爹,把自己當這個家的兒子。”
那存花心裡一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兒子的毛病。
她是帶著大兒子嫁給顧長山的,那時候大兒子已經成年,知道顧長山不是自己親爹,所以他在家裡總是謹小慎微,一方面因為感激顧長山給她們母子一個家。
更重要的是,顧兆成在家裡沒有安全感,他總是覺得自己不是顧長山的親兒子,總有一天會被趕走。
尤其是顧長山和那存花的親兒子顧兆喜出生後,顧兆成在家裡更加乖巧懂事,別說忤逆顧長山,就是大聲說話都不敢。
今天的大兒子確實有些怪。
“難道是因為不能當兵,刺激到兆成,所以他才會這樣。”那存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