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了。
小六這樣的人,竟會被驅逐出家門。太令人惋惜了。
金寒窗坐在石上,扼腕而嘆。
一聲嘆息,他就看到了一頂淡藍色的小花。
小花並不起眼,平淡的不如它五彩繽紛的葉片。但此刻金寒窗眼中只有這朵小花,彷佛他一聲嘆息,小花就開在他的眼前。
因他嘆息而開的花。
金寒窗對著小花入了神。
小六可以在螞蟻窩做螞蟻,而我呢?
我走的是一條絕路。
更可能是連累他人的絕路!
江湖之中,廟堂之內,都有家族的敵人。當初唐、金兩家聯姻就被各方所阻,沒有人願意兩大名門因此結盟,身在名門望族看似富貴顯耀,但關鍵的決定往往不是自身能夠做主。甚至有些時候,這些亦不是一個家族能決定的。
總有人要插手,總有人要干涉。
現在自己淪為不赦之要犯,會不會有人藉機對爺爺、外公下手?
不管怎麼說,這次可真是讓人捏到了把柄,他既痛恨著自己也厭惡世俗,金寒窗捏緊了拳頭,恨恨道:“畜牲!”
“喂,你說誰是畜牲!”
清冽的女聲響在金寒窗的頭頂,一雙黑色繡金鞋踱入金寒窗的眼簾。
洞窟幽暗,高行天與陸無歸燃了火折,藉著微光前行。走了一會兒就聞到了潮氣,水聲轟響不絕於耳。
滅了火,兩人同時取出黑巾蒙面。
殺手蒙面主要為了掩藏身份,迷惑敵人。
現在二人蒙面是為了避毒,護住口鼻。前方風口,敵人若在水中下毒,風吹水沫正是迎面向,只要吸入就會中毒。
兩人經驗老到,不排除存在用毒高手的可能性。
十個江湖好漢七個死於大意,兩個亡於巧合,剩下一個活下來靠的是運氣。運氣有天命,更要靠自己創造,小心謹慎是幸運產生的必要條件,只有你比對手更細緻,幸運才會眷顧於你。
前方確是飛瀑。
二人已到了洞窟盡頭。
這裡沒有毒,沒有人,沒有路!此處就像一口巨大深井,兩個殺手身處深井的底部,他們以坐井之蛙的姿態仰頭觀天,只見四周絕壁入空,正前方一湍激流走到絕路,從數十丈高崖粉身碎骨的失足而下。飛瀑一頭扎進底下的深潭,濺出蒼煙如雨霧,其聲近聽似萬鼓連綿,震人心魄。潭水不知深淺,水面波紋嶙峋,有一方青石突露在水面之上,正是潭心位置。
高行天沿著外圍尋走。
陸無歸則直到潭邊。
潭水幽碧,可見幾尾黑魚徜徉遊動。除了魚,貌似還有細弱如蝦的小生物在水中游蕩。
魚蝦尚在,水中也應無毒。
陸無歸俯下身體,取出裝水竹筒。一路上他大量缺水,只論乾渴,他比金寒窗尤甚。但陸無歸習慣於忍耐乾渴。次數久了,他知道身體乾渴的範疇,並精於掌控。
殺手要先懂得控制身體,磨礪精神,才能奪取他人的性命。殺手的每一次出手都是蓄勢而發,決定一個殺手優秀與否,通常不是看他出手多快、多準,而是看他事前的準備、蓄積以及判斷。
能不能殺人,往往出手之前就決定了。
烈陽下蒸曬兩天,連續跋涉三天,長途中只飲三口水,這對陸無歸來說太小兒科了。他曾在大漠裡十數天滴水未進,只靠找尋植物的根莖苟存下來。
生命就是忍耐,殺手是能忍耐到最後的人。
陸無歸看見難得的水源,嘴角浮出一絲笑意。他用竹筒在潭中一劃,取滿一筒水。
水中的黑魚似乎被驚到,快速遊散了。
不過水底有幾條逆勢而動,浮竄而上。這幾條黑影其形若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