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光輝落進金寒窗心裡沒有轉化成希望,少年知道它之所以能夠到達凡人的眼睛,正是依賴著夜幕的深沉與黑漆。
金寒窗、陸無歸過了暮望東城門不久,封閉的東城門隆隆開啟。一百二十餘人的長隊押著一輛囚車進入了暮望,車中的囚徒披髮素衣,如同一具待斂之屍。
護車的眾多高手全部穿著布衣,普通如常人,只是腰畔的配飾昭顯出逆鱗衛的赫然身份。城門的衛兵心存敬畏,低頭不敢正視這群大內精英。在他們的印象裡,暮望何曾有過這種高手雲集的場面。一百二十名大內精英入城,除了囚車發出“吱扭”的酸音,一大撥人俱是無聲無息,好似鬼魅一般。
一名衛兵偏頭望著逆鱗衛消失在遠處的街巷,摒住了氣息。他還沒回過神來,耳際忽聞城門外駿馬長嘶,衛兵震驚回首,遙見數十騎率先從城外飛馳而來,煙塵漫起,蹄聲如雷,其後更有腳步轟然,那是大隊的重灌步兵魚貫相隨。
暮望城菜市口。
陸無歸、金寒窗藏在菜市口道旁屋棚相夾的角落裡。
一般提到菜市口,百姓的第一印象都會想到斬立決的法場。在菜市口這種公眾場所行刑,所帶來的震懾效果是無與倫比的,京都的菜市口便時常起著這種以儆效尤的功用,有些地方亦跟風而行,將菜市口這個名字搞得愈發陰森恐怖。但在暮望,菜市口只是賣菜的場所,此處尚未處決過犯人。
陸無歸在曾老街留下的暗語含意分明。他劃一個圓是表明回到原處會合,這個原處便是菜市口,連續三下的意思是等你三刻鐘。
“這裡算是要道吧,在這裡等,安全嗎?”菜市口前面街口就有一隊差役往返巡邏,金寒窗心裡很不踏實。
“我們待會要去的才是危險的地方。暮望的差役平日懶散慣了,根本沒有心思緝兇,他們只是貼貼殺手的畫像,敷衍了事,我想就連欽差也不會指望他們賣力擒拿兇手。菜市口是人走茶涼的地,連個人影都沒有,那些差役不會反覆過來檢視這一地菜葉的,他們只會藉著機會向富戶橫加勒索。”
“我們稍後去那?”
“欒府。”
這兩個字可是說到了金寒窗的心上,他又驚又喜的道:“我正想去欒府。”
陸無歸問:“為了譚家的事情嗎?”
“是啊。譚家家破人亡,不是別人做的,都是欒照逼迫,這個狗賊害死譚婆婆,淫辱譚小娘子,還將她賣給山賊,殺千刀的……”金寒窗說著情緒便激動起來。
“噤聲,提防有人。”陸無歸適時制止道。
金寒窗壓低聲調,神秘地問:“你們去欒府做什麼?”
陸無歸道:“殺人。”
金寒窗愕然道:“殺,啊?殺誰?”
陸無歸道:“驚訝什麼,你不是也要去行兇嗎?我們的目標是‘一家親’。”
“‘一家親’?你們要殺楚紅玉!不行,絕對不可以。大家在盤古道上雖然有過沖突,那是她配合唐表來找我,沒有什麼惡意,冤家宜解不宜結,幹嘛以死相拼。”
“你指那個女人嗎?不是她。”
“呃,那你們要殺誰?”
“這個人也不是非要殺掉。不過,我想高行天不會放過他。”
金寒窗看出陸無歸不願明說,轉問道:“小六,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你心裡面那樁事情,路人皆知啊。這麼明顯的動機,推斷你會去那幾個地方是易如反掌。在玉荷樓時,我們就盯上你啦。”陸無歸拍拍金寒窗的肩膀,真切的道:“寒窗,我和高行天不會害你,不會束縛你的自由,更不會點你的穴道,把你捆成麻花。我們交情不淺,當然,這比不上你和唐表之間的親情,但是你和唐表走,並不一定好過和我們在一起,你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