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又聽不清晰,直到最後反應過來,哦,原來是我的腦漿沸騰掉的聲音啊。
他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無窮盡的感受丶記憶和體悟如同瀑布一般,貫入了他的靈魂,瞬間宕機了季覺的思考能力,灌滿了,可是還沒停。
還在粗暴的湧入!
延綿不絕!
明明只是彈指一瞬,但卻好像經歷了千百年的時光,太多了,太多混亂不堪的場景和回憶,可更多的,是冶煉和鍛造!
那些印刻在熔爐之中的記錄和歷史,躍然於眼前!
不,那真實到就好像是自己身體內所發生的事情,如今只是回憶起來了,所以才會如此清晰。
他時而燃燒九個日夜,去融化未知的素材,一次次的以烈焰鎮壓了那宛如活物一般的反抗。他時而彷彿流水線一樣,批次化的去處理大量的鋼鐵丶鮮血,去行雲流水的創造出一顆又一顆化為血肉的機械心臟。
而更多的時候,他在參與著某個龐大工程的一部分,傾盡自己全力的去一遍遍的純化著熔爐之中的鐵光,以期待無窮盡的貼近物性的極限。
那是似乎是一柄殘缺的劍刃。
不論如何的去呼喚,去觸動,回應自己的,只有沉寂。
偶爾那劍刃彷彿自長眠中覺醒的瞬間,微微一震,便會湧現出響徹整個裂界的鏗鏘劍鳴。
它的名字叫做【變革】。
以終結之龍的焰為火,以太初的聖賢之骨為源,未具其型,而當那鋒刃砥礪打磨完成的那瞬間,將會化為徹底斬斷永恆時代的輝煌之光!
季覺沉浸在其中。
忘記了所有。
全身心的投入了那彷彿以自我靈魂為砥石的磨礪之中,直到那一天,鋒刃重振,第一塊鏽斑,自劍上落下。
他好像聽見了世界崩塌的聲音。
又如此遙遠。
直到漫長又漫長的時光之後,他好像從沉眠之中醒來,聽見了陌生的話語。
就在那一座鐘樓之內,窗外已然是一片廢墟。
天元之塔,不見蹤影。
而在殘破的鐘樓裡,對話卻還在繼續。
「如此設想確實別具巧思,但未免也誇張過頭。」枯瘦的男人輕嘆著,「況且,上善鉚定的歷史已經是織錦的一部分,你所做的,多半是徒勞。」
「不做過,誰知道?」
水銀依舊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的廢墟,「鉅子是來阻止我的嗎?」
「墨都已經不在了,就別提那種亂七八糟的名頭啦。況且,就算是做鉅子的時候,我也從沒有強制命令你做過什麼吧?」
被稱為鉅子的男人輕嘆著,擺了擺手:「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你肯定清楚。我只是很好奇……水銀,伱會為自己所做的選擇而後悔嗎?」
水銀斷然回答:「從來沒有過。」
「將來會的。」鉅子說。
「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水銀終於回過頭,告訴他:「鉅子,你該走了。」
可鉅子依舊坐在原地,沒有動,只是看著她,許久。
「……我後悔過。」
他說:「我為自己做的很多事情,後悔過,不止一次。可後悔的時候,就已經晚了,再怎麼懺悔也不會有用。」
鉅子嘆息著,鄭重懇請:「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轍。」
水銀再沒有說話。
沉默的看著他。
許久,收回了視線,最後道別:「鉅子,你該走了。」
鉅子沒有再說話,無聲輕嘆,起身離去。
自此之後,再沒有任何人拜訪。
工坊之內,只剩下沉默。
除了偶爾的鍊金工作之外,水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