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劃拉的血口子隱有發炎的跡象;水囊裡的水早在下山途中就喝完了,如今更是連一滴水漬都不放過;腰袋裡原本放打糕和米腸的地方,碎屑、沫沫都被他舔得一乾二淨。
可饒是如此,依然餓得他渾身乏力、眼冒金星。
頭一個小時還能不間斷地高呼“救命”,後來就不行了,沒力氣了呀,只能側耳聽著這一帶的動靜,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盡力扯開嗓子呼救,沒動靜就安靜地蜷在陷阱底,儘量延緩體力的消耗。
可他心裡清楚,南坡這裡,想等來個遊客著實不易。不說遊客數量比西坡、北坡少得多,即便是來了,也都是去坐大巴上天池。繼續這麼下去,恐怕真的只有等死的份。
想到家裡高齡待產的媳婦,高友正的眼眶禁不住紅了。還說挖到棒槌就帶她去省城的大醫院檢查和剖腹產的,哪知棒槌是挖到了,還是一支四品葉,年份起碼在五十年以上,運氣好指不定有八十年。
前年他們屯子的孤老頭也挖到過一支四品葉,拿去省城的大藥店鑑定,最後賣了三十萬,那還是根鬚有傷的情況下。他這支四品葉挖得異常小心,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即便只有五十年份,三十萬那也是少的。
想到媳婦兒的生產費用有著落了,無論生男生女將來都不愁沒錢給他們起房子討媳婦或是高規格送嫁,高友正一陣激動,小心翼翼地把棒槌包到媳婦給他做的一塊棉布手帕裡,然後再塞進腰袋的內側。主要是防屯子裡那幫成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又嗜好偷雞摸狗的混混痞子們。
可事情就是那麼巧,當高友正極力剋制著澎湃的心潮,從挖棒槌的那片細林子鑽出來,抬頭就撞上了屯子裡那幫以四狗子為首的小混混。
四狗子好吃懶做沒錯,腦子卻不笨,聽底下小弟說,東頭的高友正鑽進了出棒槌最多的那片野林子,而且快一天了還沒出來,糊著眼屎的小眼睛一眯:“走!瞅瞅去!”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萬一真堵上姓高的挖到了棒槌,那發達了。於是大搖大擺地領著小弟們去林子口守株待兔去了。
“喂!姓高的,聽說你挖到棒槌了?掏出來給哥瞅瞅唄。”四狗子倚著樹幹抖著腿,朝高友正攤開了手。
說什麼瞅瞅,根本就是明搶!若他真掏出了棒槌,那玩意兒會再回到他手上才怪。
高友正心裡敞亮,當即搖頭:“俺哪有那等好運挖到棒槌?孤老頭之後,咱屯子裡誰沒上過山?可見誰挖到過了?”
這時候死不承認就對了!
四狗子看高友正那副老實樣,心猜應該是沒挖到棒槌。也是,那東西哪是那麼好找的,要,那麼好找,他曾小四早發財了。
可來都來了,不訛點啥回去對不住自己啊,於是,四狗子摳著鼻孔充起了老大:“是嗎?那你敢不敢脫掉衣服、褲子給咱哥幾個瞅瞅?”
底下的小弟跟著他嗷嗷起鬨:“沒錯!脫掉衣服讓俺們看!不敢脫就說明有鬼!”
高友正又氣又急,想說憑啥要脫衣服給他們看啊,憑啥啊!別說他腰袋內側藏著棒槌,即便沒有,他也不脫!這不侮辱人麼!
看著那幫混混狂肆大笑著對他指指點點,高友正恨不能捋袖子跟他們幹上一架。可一想到這幫混混們陰險的手段,再想到家裡待產的媳婦,不得不咬牙忍下了。
可四狗子哪是那麼好打發的,見他悶聲不吭繞道走,領著小弟們呼啦一下圍住了他,逼得他退一步再退一步,最終滾下了斜坡、跌進了一口廢棄已久的枯井。
四狗子見他掉枯井裡了,幸災樂禍地笑了一通,拍拍屁股下山了。
高友正起初還抱著四狗子回屯喊人來救他的希望,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日夜交替、星辰推移,這一片依舊沒什麼人氣,他絕望了。
拖著受傷的小腿蜷在井底、背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