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藍色的眼睛像兩顆玻璃珠子,冰冷,沒有絲毫情緒,令他伸出去攙扶的手都頓在了半空——是……失敗了嗎?
“咔噠、咔噠——”隨著腳步聲,穿著寬鬆淺藍色病服的男子按著額頭慢慢走出殿門,冷淡的臉上有一絲困惑。
巨大的喜悅一下擊中瀨口心臟,完全顧不上背後的譁然之聲,緊緊抓住他肩膀:“——瑛裡!!!”
“冬馬?你把我從醫院送到這來的?”由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外面那群奇裝異服的人,這是某個劇組的拍攝現場?他不是車禍嗎?
“不是……”忽然察覺到奇異的違和感,瀨口停下解釋,看了一眼正打量那些神官的由貴,開了開口,像是想問什麼,卻又遲疑地頓住。
“瀨口先生的朋友最好再休息幾天。”安緹諾雅沒有看他,面無表情地淡淡說道。
“我的——朋友?”幾乎以為自己聽錯,瀨口吃驚地重複一遍。
由貴皺皺眉:“她是醫生?”
“……”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瀨口只覺得這個世界太荒謬了,喉嚨一下子乾啞得要發不出聲音:“瑛裡……你叫她什麼?”
由貴揚了揚眉,語氣有些不耐煩:“你的朋友?不是醫生麼?”
“安緹——”
“瀨口先生。”突然打斷他的話,安緹諾雅站直身體:“關於你朋友的病情,請別再提起『之前』受傷的事……包括……其他人。”
“……為什麼?”隔了許久,瀨口只能這樣問。
她沉默一會,揚起臉,笑了笑:“——只是,必須支付的代價。”
一瞬間瀨口感覺自己又看到了那個他極其喜歡的微笑,柔和,安寧,因為始終是高山上倨傲而不為凡人所知的冰雪,所以難得一見時那樣讓人印象深刻。
但卻又是不一樣的,似乎在其中找到了某種支離破碎的幻影,讓他覺得,事情還可以更糟糕,而她卻已經決定平靜地接受了。
可是——
怎麼可能比這還糟?
之後簡直是一團混亂。
姬之宮家族的人,醫院的人,警方,還有——
他們的朋友。
終於解決完一攤亂局,送已經完全看不出車禍痕跡的瑛裡回去,隨手將帽子往門右側的衣帽架上一丟,卻聽見“啪嗒”落地聲。
扭頭,震驚地睜眼,連鞋子都來不及換便衝上樓,推門。
即使從沒進過,也知道絕不該是這樣標準如同酒店客房——
匆匆掏出手機撥通。
一聲,又是一聲,終於接起,卻是涉谷的聲音,開門見山,毫不客氣:“不用找了。”
“為什麼?多花一些時間也許瑛裡會想——”
涉谷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聲音裡有毫不掩飾的怒意:“你以為憑那麼點記憶就能換回一個人的命?”
“……”即使心中早已猜到這結果,或者是不敢問,或者是不敢想,看到兩個人都安然站在殿門時,心中除了狂喜外還有滿滿慶幸。
九條在儀式前就有隱約暗示,為了那絲僥倖,他什麼都沒做,沒有勸告,沒有阻攔。
現在知道這結果,心裡卻明白,重來一次也一樣不會做什麼。
因為瑛裡更重要。
再有一次……他依然不會阻止這發生。
卻不等於說,他不會傷心,不會難過——
不會痛苦。
那是被他看成家人一樣的女孩啊……
手機從掌中滑落地面,發出輕輕的一聲“咔噠”。
電話早已被那頭切斷。
撳下結束通話鍵後涉谷想了想,乾脆關了手機。
公主靠在一旁用一支花籤戳著史萊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