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人能夠介意呢?朱明現在……等於一個殘廢的人。我心中如壓著一塊鉛。
當我把雞與飯送進烤箱的時候,朱明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替她脫了鞋子與羊毛襪,開一隻窗子,又設法脫下她的羊毛衣,一起塞進洗衣機裡。她穿著牛仔褲與襯衫睡得很穩定。
今天早上才好好的一個人,現在又變得這麼糊塗,由此可知她心中還是有鬼。
我到樓上去拿點給她蓋的東西,但是聽見門響,琪殯回來了。
琪琪站在大門口,薄薄的嘴唇閉得很緊,她抬頭看著我,眼睛是憤怒的。
“琪琪!”我解釋,“這件事……她來實驗室找我,她身體有點不大好!”我受了琪琪一臉霜的影響,忽然冷靜起來,說道:“我覺得她需要我的照顧,我現在不能撒手不管,我已洗溼了頭,必需看她振作起來。”
琪琪蹬蹬蹬的跑上樓去。
我連在她身後,她忽然站住轉身,我幾乎撞在她身上。
琪琪問我:“你想清楚了?”
我看著她:“琪琪,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你何必悲天憫人的耍這許多花槍?乾脆說你已經愛上了她,不就完了?”
我愛上了朱明,不不,我拉住琪琪,“你誤會了。”
她不耐煩的說:“我不想吵架,我是最最不喜歡吵架的,你放開我,我收拾東西搬走好了,你們的事我管不了。”
“你真的不聽解釋?”
“我還聽什麼?這是不是我的家?”她也提高了聲音,“我一回來便看見這個女人躺在我的沙發上,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她的聲音是嚴厲的、尖銳的。琪琪終於失態了,“你要看兩個女人為你爭風喝醋?對不起,我先辦不到,我讓你們好了。”
我還想分辯,朱明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轉頭,她已經醒了,她軟弱疲倦的說:“謝謝你們,我要走了。”她看一看琪琪,“我喜歡這裡,以前唐常常向我提起你們的屋子,常常有食物,有朋友,所以我今天來看看,謝謝你們,我要走了。”
我看琪琪一眼,朱明走到大門口。
我追上去,“你的衣服我替你洗了。”我脫下身上的薄毛衣給她。
她說:“天氣已經熱了,不用。家豪,真……感激你。”
我說:“吃了飯再走吧。”
“不。”她說,“我不能天天在你們家吃飯。”她笑一笑轉身拉開門就走了,她的長髮一直飄著。
我看著她走了,我沒有追上去。等到她在街角轉彎上消失了,我才關了門。
烤箱中傳出香味,雞飯煮好了。
我把食物端出來,琪琪默默在一邊幫忙,我們坐下來靜靜的吃,然後悄悄的收拾好,我坐在客廳裡看報紙。很久很久我沒有回來看報紙了,通常這種時間我在為朱明煮東西吃。
當然這種行為是不可饒恕的,我是個訂了婚的人,琪琪幾乎是個十全十美的女子,有什麼道理我會去追朱明?她走了也只好讓她走。我懷疑我是否真有點愛她,我如果還沒有訂婚,是否會得追求她。
這些都是不能想的了。
琪琪坐在我身邊。叫她道歉是不可能的事,況且她也沒有錯,凡是女人都會在這種情況下發脾氣。
“琪琪,”我說,“你可不可以跟我去散散步?”
她點頭。
我們走到公園,樹葉嫩綠,已經出得十分整齊了。我說:“這些葉子一下子會變得巴掌大,遮得到處都是影子,年年如此。”
琪琪點點頭。
我說:“琪琪,我們回去吧。回香港家去,我忽然想親戚朋友了。”
琪琪隔了很久才說:“畢了業就可以回去了。”
是的,現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