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仔卻告訴她,“老師,別急,展木藍已經請醫生來看過了,這石膏就是醫生上的呢!展木藍說,醫生每天都會來的。”
又是展木藍!她心頭湧起莫可名狀的情愫,不再言語,洗洗手準備給兩父子做晚飯。這工棚也沒分廚房臥室,舊電飯鍋,煤爐,就是父子倆的廚房了。
她沒有料到這種狀況,也沒事先買菜,就著牆角的菜葉開始拾掇。寶仔卻在她身後說,“老師,不用做飯了!展木藍說他馬上就來,給我們帶飯來!”
他要來嗎?她手一抖,菜葉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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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掩飾她的慌亂,她四處尋找可以做的事情,塑膠桶裡盛著父子倆的髒衣服,她上前放了點洗衣粉,準備開始洗。寶仔卻馬上搶走,面紅耳赤,囁嚅著,“老師,別……髒……”
“沒關係!”她笑著把鬢邊的散發攏至而後,卻聽門口響起熟悉的聲音——“寶仔”!
她的身體微微僵硬,轉身時,細白的臉上已籠上一層疏離和淡漠,這是她對展木藍的武裝,一如既往。
展木藍卻因這意外的相逢而驚喜萬分,“老師,你怎麼也來了?!”
他眸光晶亮,熱度堪比室外用餘熱荼毒這低矮工棚的夕陽。荼毒,這個詞用來形容展木藍的目光再合適不過,他的熱烈,於她,便是荼毒……
不想在課堂外與展木藍有過多的交集,她匆匆交代寶仔幾句,要他別擔心,好好照顧父親,落後的課她和同學會幫他,便打算告辭離開。
展木藍見狀,放下手中大包小包,急道,“等等!我送你吧!”
這正是何剪燭擔心的事,撂下一句,“不用了!”便選擇了落荒而逃。
從工地到馬路有一段距離,且地面堆滿建築材料,她腳上小巧的皮鞋鞋底極薄,踩在磚石沙礫上,步伐一快,磕得腳底生疼。
“老師!等等我!”身後響起機車的轟鳴,車燈在她前方照出扇形的光,她愈加跑得快了,纖細的鞋跟不慎踩上一粒尖銳的石子,腳一崴,摔倒在地。
身後機車上的人大驚失色,急速下車扶起她,“老師,你跑什麼呀!”
她的雙膝,鮮血淋漓,稍稍一動便鑽心地疼。“你不追,我會跑嗎?”
她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忍痛移動步子繼續前行,可是才邁開一小步,身體卻失去平衡,再度倒向地面。
她驚駭交加,滿以為自己這次一定摔慘了,誰知卻跌落在一雙溫暖結實的手臂。
“老師,你鞋跟掉了!”有人取下她足上斷跟的皮鞋。
“要你管?!”她又羞又急,羞的是一心只想遠離他的她最終還是落入他的懷抱,並且是在這樣一種窘迫的情境,急的卻是,她該怎麼回去?
周遭樹影憧憧,半弦淡月悄然掛上樹梢,他的笑容在月色下淡然而從容。手臂輕揚,他手中的高跟鞋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飛到很遠的地方。
她的心也隨之劃了一條長長的拋物線,高高懸起,輕飄飄落下。
“啪”,高跟鞋落在遠方,發出輕微的聲音,她身體不由自主前傾,如同失重的感覺,心,也猛然下沉。
“你把它扔了我怎麼回去?”她傻傻地張著嘴愣了許久,驟然爆發。
他微微一偏頭,笑意在眸間流淌,他向她伸出手,“我送你。”
他的指甲很乾淨,鍍上了月的色澤,泛著微光。
她忽然想起許多文學作品裡對男子的描述,十指纖長,潤白如玉。她一直以為是誇張,卻原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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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他送?抑或拒絕?她沒有了選擇;可是,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