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聽到這個訊息只怕要炸了鍋,待羅綺稍事休息,洗去一路風塵,老太君直接攜了她一同入宮送信。
慕容薇她們四人走到壽康宮的時候,崇明帝與楚皇后已然早到,臉上各自掛著關切的目光,正在切切詢問關於邊城和楚朝暉的訊息。
雖然前有李之方的奏摺中提及當日黑山口楚朝暉母子間的對決,再從羅綺口中親耳聽到蘇暮寒割袍斷義,皇太后眼中依舊難掩那抹陰翳。
她冷冷哼了句:“逆子當誅”,便詢問黃捷和那二千叛軍的去向。羅綺不敢隱瞞,將嚮導們如何在大雪中追蹤、又如何遭遇了雪崩切斷道路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道是暫時並無那二千人馬的確切訊息,只能待到冰雪消融,才能透過黑山口再行追蹤。
羅綺從懷裡取出楚朝暉寫給帝后二人的信,分別呈上兩人手中,又恭敬地低頭說道:“安國夫人統共寫了三封信,這最後一封是寫給安國王府裡辛太妃親啟。奴婢趕來宮中送信,還未及送去安國王府。”
親姐姐既有留在邊城的打算,這封信只怕是對安國王府最後的託付,楚皇后心下悽然,命人去接辛太妃入宮。
冬日最後一絲餘暉從窗欞印入,融融晚霞盤旋,燦燦金芒落進楚皇后一雙曼妙的鳳目之中,神色間瞧得有些隱晦不明。
第六百四十五章 茫然
姑蘇皇城處處飛花,迎春、臘梅、綠萼競相吐蕊,壽康宮也依然綠葉婆娑,那些個松柏長青亭亭淨植。
瞧著此地花團錦簇,再想像著邊城的飛雪連天,楚皇后聽著羅綺提到春節前那幾日楚朝暉高熱不退,捧著書信的雙手不住顫抖。
楚皇后驀然抬起雙眸,向皇太后澀聲說道:“既是已將蘇暮寒的算計攪亂,姐姐也該功成身退。邊城苦寒,她的身子如何受得住?母后還是想個法子,叫姐姐先回來,咱們再從長計議。”
皇太后取過信來,又頭到尾瞧了一遍,輕輕吐出一口氣來:“哀家瞧著這信中的語氣,朝暉沒有絲毫妄自菲薄與自怨自艾的意思。既然你姐姐覺得留在那裡舒坦,就讓她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
轉頭望著羅綺,皇太后問道:“你臨走的那幾日,朝暉情緒如何?”
羅綺如實稟道:“誠如太后娘娘所說,安國夫人情緒十分平穩。她從邊境集市上買了些扎染布匹,還買了好些絲線與繡針。雖然大病初癒,精神卻十分飽滿,也是因此,奴婢才敢依著她的意思先行回來。”
皇后輕輕點頭,向楚皇后道:“你姐姐與蘇睿伉儷情深,她既然走到了蘇睿生前駐守的地方,又如何會捨得立時離去?你不必過於擔心,給她寫封信過去,告訴她若是過得舒心,咱們自然替她歡喜。若是什麼時候想回來,宮裡的大門隨時為她敞開。”
楚皇后連連點頭,依然嗓音澀澀:“女兒遵命。”
崇明帝也讀完了楚朝暉的信,瞧著那上頭鮮紅的私章,有片刻的百感交集。
這是楚朝暉第一次以這樣的名義給他上書,談的又是自己的俸祿。他一時不曉得該不該答覆,也將信交到皇太后手中。
素日只覺得這位妻姐嬌弱,像一朵不經風雨的玫瑰。與楚皇后相較,姐妹兩個一人是烈烈火焰,可以舞動九天;一個卻是綿綿春水,唯有柔情恬淡。
誰料想妻姐竟能抽刀斷水,立時舍下京中繁華,甘願留在那片貧瘠的土地。
皇太后讀完這封更似奏摺的家書,默默交回到崇明帝的手中:“她既以龍虎大將軍遺孀的身份寫信,與你談的便不是家事。軍國大事自然該由你答覆,哀家不能多言。”
崇明帝沉思了良久,命人取來御筆硃批,走到皇太后書案前,在楚朝暉的信上以御筆寫了個大紅的“準”字,命玄霜轉到內閣,責成戶部直接辦理,以後將楚朝暉那一份撫卹直接發往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