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維源宋大人麼?“湯伽兒極感興趣地立住了腳步。
“正是,想是兩位聊得盡興,方才閣老才命重新換的茶,又吩咐上茶點,大約還有些話要說。”
既是有外客在場,湯伽兒自然不便上前,她點頭應允,想要折向一旁的暖閣,卻與從湯閣老書房中走出來的宋濰源碰個正著。
這大半年內,宋維源是湯閣老府上的常客,這兩人談得投機,動輒便是通宵達旦,下人們也早已習慣。
今日大年初一,宋維源本是特意來拜年,未料想與湯閣老兩個談起去年的收成,兩人個又關不上話匣子,多聊了片刻。
宋維源意猶未盡,卻也曉得初一不便在旁人府上耽擱太久,便尋了個由頭起身。湯閣老滿面遺憾,本想留他淺酌兩杯,見他堅辭不受,只好打消了念頭。
湯伽兒與宋維源在宮內有過幾面之緣,算得上熟識。如今兩人碰面,湯伽兒見避不過,便落落大方上前見禮,含笑給宋濰源拜年。
宋濰源袖間預備了幾個紅封,原是想著不拘在哪裡碰到晚輩,不能失了禮儀。此刻含笑將一個紅封遞上,笑吟吟瞧著這滿面慧墨黠的小丫頭,想著湯閣老對她盛讚,夏鈺之也曾在自己面前推薦過多次,對她頗有幾分好奇。
第六百三十六章 弟子
湯伽兒外頭披著件大紅遍地金的斗篷,領口出著一圈黑毛。膚色算不得白皙,卻閃著健康的小麥色,尤其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宛若黑夜裡最燦爛的星子,奕奕兮顧盼生輝。
是顆好苗子,奈何年齡太小,又生為女兒身。
宋維源壓下心間的嘆息,還是無法選擇湯伽兒做自己的關門弟子。
兩人立在門口說話,書房裡頭的湯閣老聽得動靜,又命人將宋維源召回,順帶把湯伽兒也一併喚進書房。
“老宋,你方才談到的邊城屯糧之法,伽兒從前也曾說過。今日你們既然巧遇,咱們不妨坐下來再好生議議。”湯閣老手拈著鬍鬚,一幅意猶未盡的模樣。
宋濰源瞠目結舌,想不到湯閣老對他的小孫女如此重視。
瞅著面前圓鼓鼓一張小臉的湯伽兒,再瞅瞅笑得彌勒佛一般的湯閣老,宋維源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他不曉得如何去接湯閣老的茬,霎時覺得閣老府成了龍潭虎穴,進來容易出去難。
此前曾聽過湯閣老盛讚自己的孫女才華出眾,可以替他解憂。言下之意,便是宋維源收徒之時可以將湯伽兒考慮進去。
夏鈺之曉得宋維源要收關門弟子,也不惜做了說客,直言自己是替大公主薦人,將湯伽兒的名字擺在他的面前。
崇明七年臘八節開始的那場七日飛雪,是宋維源完勝江留的的漂亮逆轉;是夏鈺之與宋維源有所聯絡的契機;也是他大展身手、同時任職欽天監與工部,與湯閣老精誠合作的開端。
待得知這一切均是來自慕容薇的推動,宋維源便對這位深宮裡的女子留了心,也開始關注她向自己推薦的湯伽兒。
宋維源曾給自己卜過一卦,他的關門弟子的確顯現,身份卻隱晦不明。
所謂當局者迷,堂堂的欽天監正使能卜算旁人的吉凶,卻算不準自己的運勢。面對著生平第一次遇見的奇怪卦象,宋維源只覺得迷霧重重。
今日湯閣老舊事重提,隆重推出湯伽兒,只怕依舊是為著這關門弟子一事,宋維源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屯。
湯閣老從書案抽屜裡翻出幾封奏摺,遞到宋濰源的面前,面色極其認真:“老宋,當日由你提意、我來捉筆的那幾封奏摺,你必定能倒背如流,且瞧瞧它們原先的樣子。”
一封奏摺深思熟慮,不曉得經過了湯閣老幾遍手筆。那些日子湯閣老冥思苦想,總覺得下筆不能盡如人意。
可巧湯伽兒出宮回府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