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牧丹鸞鳳紋的衣袖翩揚間,身後的兩名宮女忙上前,將我從榻上扯落於地,望舒欲待阻,卻突然收住手,在我墜向於地的剎那,我看到明黃色的龍袍從殿外,緩緩踱進。
望舒,她永遠知道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從來沒有任何差池。
“臣妾參見皇上。”驚覺的宸貴妃回身,行禮間掩去臉上的慌張。
“奴婢參見皇上。”扯我的兩名宮女也忙跪拜在地。
“今日宸兒怎麼會來這?”天燁語意間沒有絲毫情緒,仿同隨意一問。
聽他念出“宸兒”二字,心裡還是會有悸動,猶記絕情負愛的那日,他第一次喊我,宸兒二字時的酸楚。
順公公來到我身邊,輕輕扶起我,起身的瞬間,我看到他眼裡閃過複雜莫辨的神色,以及低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燁郎,都快有六日,臣妾沒見著您了,所以——”一聲燁郎,宸貴妃語音漸柔,她的聲音本就嬌柔動聽,此時更是令人覺得楚楚可憐。再堅硬的男子在她面前,亦會成繞指柔吧。
“是嗎?朕這幾日忙著國事,倒是忽略宸兒了。”
“臣妾知道為妃的本份,也不敢奢望能和燁郎的江山相比,但,臣妾的心,卻讓臣妾今日違反宮規。”
無詔擅入昭陽宮,實為違反宮規,她這般一說,天燁又怎忍心罰她呢?
“無妨,宸兒願意去宮中何處都可以,昭陽宮,亦不例外。”
“燁郎……”衣袖窸窣聲,她該是倚入天燁的懷中,向我昭示她的盛寵依舊。
“萬歲爺,若無吩咐,奴才等先退下了。”順公公驟然說道,將我扶著站在一邊。
“準。”
“奴才遵命。”
順公公扶著我才欲往外行去,天燁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太醫說過,她這幾日不能擅動,小順子,你怎麼又忘記了。”
沒有感情的聲音彷彿說的,是一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人,我的姓名,他都不願意再提,僅一個“她”字代替。
“瞧奴才的記性,真是越老越糊塗了。”順公公忙將我扶回龍榻,轉問:“那萬歲爺和貴妃娘娘?”
“吩咐李德海,朕今晚歇在鸞鳴宮。”
身子才觸到溫軟的被褥的我,還是顫了一下,他為了讓我不移動,卻甘願移到嬪妃宮中歇息?
別過臉,反咬住唇,唇部的疼痛讓我心中突然襲來的柔軟再次堅硬,我不可以只看著如今的表相,而忘記,八年前的滅族之痛。
“萬歲爺,望舒昔日也是和安姑娘在一起的,不如調她來昭陽宮,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你是大內的總管,這些事,不必再請示朕了。”
“奴才知道該怎麼做了。”
天燁擁著宸貴妃,緩緩出殿。
“望舒,還不趕緊回去收拾一下。”順公公笑著說。
“望舒知道了。”
“咱家還有事,先出去了。”
關啟的殿門,也關落一地的夕陽。
望舒望著我,輕聲,卻明白地道:
“你還是沒有放下!”
我沒有回過頭,淡淡地說:
“除非死,才能放。”
“你先休息一會,我回落櫻苑去收拾行李,也好以後陪著你。”
我晗首,待她離去,復緩緩躺下,頭暈症已漸漸好轉,我也該讓出這龍榻了,始終佔在這,又圖什麼呢?
空氣中是他身上慣薰的龍涎香,八年,確實可以淡忘一些事,或者一些人,但,有時候,刻意地讓自己遺忘,只會讓這些事或人陷在思緒裡,越來越深。
翌日,我向順公公自請移往宮女的屋中居住,順公公雖是為難,還是將我和望舒安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