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疊縮的心一瓣瓣地撫平。
才要出殿,忽然看到香爐的白煙已淡,香味也已覓不著蹤跡,遂輕步上前,從一邊的琉璃盞中,小心用象牙勺舀了些許香粉,揭開祥雲爐蓋,添進新香,才將爐蓋蓋回,突然腰身一緊,有人攬住我,濃灼的呼吸抵在我的頸後,一陣酥癢。
“宸兒……”低聲,如同囈語,在耳邊響起,“八年,你知道,朕的辛苦嗎?”
沒有回首,我知道是誰,也頓時明白順公公讓我送龍袍的目的,唇邊冰冷到一絲弧度都無,我木然的站在那,不做掙扎,更不去理會。
“沒有你,朕才知道,心裡的不捨,和痛,都這麼清晰。朕一直以為,自己所有的感情,早在那一年,都悉數隨著你姐姐一起下葬,可,原來,朕,還是會愛,愛的,依然是不能愛的女子。”
他今日的深情,溫暖不了他的心,也無法溫暖我早已如千年寒冰的心。
“奴婢不是宸貴妃,皇上,請您清醒一點。”甫啟唇,語意同心一樣冰冷。
他的手驟然發力,將我的身子扳向他,與他正面相對,象牙勺中的殘餘的香粉隨著他的用力,灑落彼此一身,使得周遭都籠了這層,最早,也是最初的香味。
“朕對白櫻,難道你真看不出?”他望著我,語音裡的痛楚一絲絲滲出。
“奴婢僅是卑微的宮女,豈能擅揣聖意。”我低首,如同對陌路人一般的口吻。
他的手顫抖著抬起我的螓首,但看到的,恐怕僅是漠然。
“你恨朕,是應該的。自古,孝為先,朕滅你全族,換得你的恨,早在下旨那天,朕就知道這個結局,可,朕卻不能象割捨其他人一樣,割捨你,如果當日割捨你,或許,我們都會好過一些。”
“您錯了,奴婢不恨您,恨要有愛才稱為恨,沒有愛,沒有感情,又哪來恨呢?您是西周的帝王,自古,還有一句話,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哪怕是愚忠,亦是無可厚非的忠。”
“你已放下?”他的眼中必定是失望掠過,我不能,也不敢去注視,我怕心中還殘存的柔軟,會將自己再次推到心碎崩潰的邊緣。
“從未拿起,又有何放下之說?”我反問,眼眸平靜無波的凝望他,八年後,第一次這麼近地看到他,歲月的滄桑在他臉上刻下的是成熟,也是更深的威儀。
但,我卻不再如八年前一般,卸下家族的重負後,我的坦然,同樣,也已深深刻在我的臉上,映進他此時的眼底。
他冰冷的手鬆開我的下頜,輕輕撫上我的臉,帶著一種眷眷的深情,更帶著一種令人心痛的絕決,但,手撫過處,依然僅是漠然的神色,絲毫未因他的這分柔情,將我臉部的線條一併柔化。
“朕知道或許許你自由,是最好的選擇,但,朕的私心,只想將你留在身邊。八年,朕一生沒有幾個八年,願意在沒有你的日子中耗費。”
“只要西周一天是您的,您當然可以留任何西周子民在您身邊,但,倘若一一”我唇邊忽然泛起一道弧度,輕,淺,但,冷冽。
他撫著我臉頰緩緩停滯:
“北溟的國主,對你真的這麼重要?”
“奴婢的身體是西周子民,所以只能任你發落,但奴婢的心,卻是屬於自己的,那裡,一直僅有他的存在。”
他浮起一抹笑意,我很少見到天燁笑,一直以來,哪怕曾經柔情時刻,他也收斂著自己的笑意,久了,我甚至認為這是一種刻意的收斂。
笑這種表情,從一個男子成為君王開始,所用的場合就少之甚少,因為,笑與君王所需的威儀往往是格格不入的。
“如果這是你唯一可以得到的自由,朕會默許。”他落寞的垂下眼眸,睫影在他如玉的臉上投下一道陰影,這一刻,我終於知道,我的心,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