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真正受過傷、立過一等功的呢”。
什麼!搞錯沒有?那個偷農民包穀的老鄧,那個被老王一把就推到水溝裡面去的老鄧頭,居然是個一等功臣?
我頓時來興趣了。
第四章
馬甲很早就知道老鄧也是個復員軍人。但馬甲對他從來不感冒。
馬甲很少去老鄧家。在馬甲的印象中,老鄧家的門口永遠是亂七八糟的,乾乾瘦瘦的老鄧和模樣有些嚇人(臉上有塊大疤)的老鄧的老婆就忙忙碌碌地穿梭於各種雜物之間。
老鄧家的孩子無論大小,一律外戰外行、內戰內行,從不在外惹事,專門在家練拳,所以不管什麼時候經過他家,都可以聽到打鬧和哭喊的聲音。尤其是鄧家老五,這倒黴孩子好像成天不是被他哥揍就是被他爹打,反正一年四季都坐在門口哭,從來就沒消停過,直到現在,馬甲閉上眼睛使勁想,也想不出他不哭的時候應該是什麼模樣。
老鄧和老王都有使用“家庭暴力”的毛病。只不過老王是專打老婆、不打孩子;老鄧是專打孩子、不打老婆。所以,老王家的閨女見了老王可以揪耳朵,老鄧家的兒子見了老鄧只會打哆嗦。
馬甲家人對老鄧的評價各不一樣,各有各的道理。馬甲的觀點在上一段裡已經說了,是“小氣而且愛佔小便宜”,馬甲爹的觀點是老鄧“老實、正派”,而馬甲孃的觀點卻是他“心好、重感情”,這就和馬甲我的直觀感受完全相左了。
馬甲爹的觀點主要來源於工作。
比如有件事是這樣的:老鄧頭是木工。水電建設的木工分好幾種,有什麼內木、外木、細木、大木等等,具體的界限不大清楚,大概細木是做精加工的,在屋裡幹活,有技術;外木是搭建築架子的,在工地上幹活,比較苦。老鄧屬於細木工。
1974年夏天,工地抗洪的時候,腳手架被衝倒了幾座,外木班二十六個人死了十七個。這時候需要再調人幹外木,可沒有人敢去了,於是就開會動員。書記在會上說,黨員要帶頭,有經驗的老同志要帶頭。老鄧不是黨員卻是老同志,他看書記說了一兩個小時還沒人吭聲,就舉了手。書記問:“老鄧你要去?”老鄧說:“我原先是從外木班出來的。”他就講了這麼一句,原來在外木班幹過的人都坐不住了,都舉手。結果調回到外木班的人比原來的編制還多了幾個。後來有個也回到外木的師傅不甘願,認為是老鄧害了他們,馬甲爹一反平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作風,嚴厲加以反駁,並且評價老鄧“老實、正派”。
馬甲孃的觀點則主要來源於對其家庭生活的隱私探密了。
老鄧的老婆,馬甲叫她“鄧媽”(那時候我們工地上的習慣很怪,有正式工作的女士就有名有姓,沒工作的女士是“家屬”,其稱呼是在丈夫的姓後面加“媽”或“姐”,不知其他地方有這個情況沒有)。這個鄧媽身體不好、人也醜,很少出門,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和馬甲娘關係比較親密,時而在一起嘀嘀咕咕,馬甲娘也因此知道了鄧家的一些歷史情況。
老鄧和鄧媽都是山東一個什麼地方的人,同鄉。老鄧祖上是開車馬店的,鄧媽家則開木材鋪,倆人的爹是拜把兄弟。鄧媽很小的時候,她爹就把她許給了鄧家,但不是許的老鄧,是老鄧頭的哥哥大老鄧。快解放的時候,鄧媽家的木材鋪遭了場大火,家人死了好幾個,東西也燒光了,只好回到鄉下種地。鄧媽雖然沒死但受了傷,臉上也落下好大一塊疤。
解放以後,老鄧的爹老老鄧頭安排大老鄧娶鄧媽,大老鄧一想到姑娘臉上的大疤就頭痛,乾脆報名當軍工,去幫志願軍搞運輸,沒想到半年後犧牲在朝鮮了。老老鄧頭是個守信義的漢子,大老鄧死了,他就命令其弟弟繼續娶鄧媽,這下該老鄧著急了。
老鄧比鄧媽還小兩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