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皇帝說規矩,這是在告誡姊姊嗎?
姊姊最近有做不規矩的事了?
少年默默落後一步,抬手扶著母親的胳膊,母子倆都靜默走在後面。
李毓禎眸光微閃,看著父親說道:“您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責任。”又笑著調侃,“我可不想被高宗皇帝用血淚痛教訓‘李’字怎麼寫。”
皇帝哈哈一笑。
氣氛又恢復了輕鬆。
今晚除夕皇帝歇在皇后這邊,當然守孝期仍然是分榻睡。除夕要守歲,但皇帝的身體熬不得夜,依然亥時入寢了。皇后與李毓禎姊弟在前殿圍榻敘話,飲著茶酒,要守到子時,辭舊迎新。李毓祥還是少年心性,好動坐不住,換了身短褐到外邊練拳去了,殿內母女倆倚在榻上說話。
揮手屏退宮女,皇后歪著隱囊,斜了眼女兒,“你父親知道了?”
李毓禎道:“前一個月,父親去宜秋宮拜訪閣主,順道去光天殿,看見我寢殿裡的字幅——父親問,我沒瞞他。罰我抄了一月《帝誡。”
這事皇帝捂得緊,皇后都不知道。
皇后想起蕭琰寫的那五字嘴角有些抽,又有些惱怒的瞪女兒,“瞧瞧你乾的這事兒。”
強把人家蕭悅之給睡了。
強睡了其他人也罷了,偏偏是蕭氏。
不說皇室與蕭氏的微妙,單說女兒做的這事兒,是強橫霸道有失德行,以聖人的性情,哪有不惱怒的。
但是聖人又在今夜重提此事,恐怕著意敲打告誡的,不是長生已經做過的事,而是還沒做出的事。
皇后心裡明亮。
他們女兒什麼性子,帝后再清楚不過,想要什麼,一定要得到。但有些人,不是你想得到,能得到。做太子要守規矩,做皇帝更要守規矩。何況蕭悅之這樣的人,不是用強能得到。糾纏下去他們又心疼女兒。
而不得,情深自傷。
聖人擔憂的,正是皇后擔憂的。
皇后嘆氣,“長生,你收心罷。”
若是蕭悅之對女兒有意,皇后都不會反對,不是有昭宗皇帝立後的前例麼?
但蕭悅之對長生有沒有意,皇后會看不出來?
人家根本是保持距離。
長生卻將蕭悅之寫的那幅字掛在榻前——皇后才不相信女兒是幡然悔悟,要守節操了:才怪!——分明是對人家起著糾纏廝磨的打算:如果蕭琰是要用這種方式消抵前債,那她去做。以長生這麼驕傲霸道的性子,能做到這一步,足見真個用情還用情頗深了。
皇后能想到的,聖人能想不到?
所以在才暗中憂慮。
選在除夕之夜,以高宗《帝誡來說事,是要她無論為帝國還是為自己,早日放手。
帝王可以鍾情,不可迷於情。這也是高宗說的。
“我不會迷於情。”李毓禎提壺給母親斟上酒,眸光深而平靜。除夕年夜,她並不想談及自己的感情,傷了氣氛。微斂了下眉,說道:“我知道分寸。您和父親放心。”
分寸?皇后斜眼看女兒,你要知道分寸,還能強了人家蕭悅之?
李毓禎端著酒杯笑,一點沒有悔悟的樣子,“我不先得到她的人,她和我距離更遠。”
因為她姓蕭。
李毓禎從不為自己做的事情後悔,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做。人和心,她都要。先下手為強,得不到心,先得到人。
皇后瞪著她,無言以對,如果不是自己親生女兒,一酒杯摜她臉上——怎麼像李神佑那貨生出來的呢?……蕭悅之倒像自己的女兒。老天一定是放錯了。
“當!”殿內擺鐘鳴響,子夜到來。
李毓禎姊弟一起跪下,恭敬的向寢殿方向和母親坐榻叩頭,一祝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