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天上又下起了米粒子雪。
蕭琰在雪中練淬體拳,朝食後練刀。
她練的不是橫刀戰技,而是商七傳她的五行刀法。
她隨蕭承忠學了斗轉星移步法後,發現配合這套五行刀法練起步法更靈動,便輪換著練這兩種刀法,彼此印證之下,又有進益。
過了晝食,小雪粒子便停了,地面上沒能停雪,雪水融後溼漉漉的。蕭琰便穿了木底烏皮靴子,雙腳踏著藤蔓牆迭次兩蹬,輕鬆躍上牆頭,足尖一踏,身姿很是飄逸的落下二丈五高的白牆,木底只在落地時發出輕微聲音。
院牆外的樹下,蕭承忠身姿如柏,眼睛掠過一抹訝色,“十七郎君身手愈發輕捷了。”
“這是老師教得好。”蕭琰笑著抬手向他揖了下。
蕭承忠不敢受的側過身子,“這是十七郎君天姿聰穎。”心裡卻很高興。
兩人一前一後往承和院去。
進了書房,蕭琮看見她時清雅的眉眼間透出喜色。
“阿兄。”蕭琰上前行了禮。
“阿琰。”蕭琮笑著按上她肩,目光掃過她身上的細葛短褐,笑道,“去換身大袖服,阿母要見你。”
蕭琰一驚,呆住了,半晌找回自己的聲音,“阿兄,你是說……”你母親,公主要見我?
“對。”蕭琮笑著,“快去換衣服。”
蕭琰在這邊的寢居里備有換用的衣服,她脫了身上的細葛短衫褲,換上寶石藍的右衽交領大袖服,出了房門神情還有些愣怔,心裡莫名的緊繃,直到和兄長下了樓,被外面的雪風裹著雪粒子一吹,才清醒了。她伸手接過蕭承義手中的傘自己撐著,走在兄長的肩輿旁邊,一路默默唸著太上玉清經,到了盛華院時,她的心已平靜下來。
侍婢領著他們往蓮湖水榭去。
冬日的蓮湖已經凍結,枯敗的荷葉與枯黃下垂的蓮蓬一簇簇一叢叢,全無春夏蓮葉田田的翠綠清新,只有陰霾雪天裡黃白二色的蕭索,但有了那道金紅華貴的身影,彷彿枯筆畫中的生機,變得明麗起來。
她一人,敞亮了這片天色。
蕭琰不由得呼吸一頓。
這是四哥的母親?
和她的母親,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卻同樣的,動人心魄。
腳步踏在雪地上,簌簌的聲音。
安平公主回身望過來,華麗明輝的眸子便與蕭琰純黑晶澈的眸子遠遠對視。
蕭琰呼吸再次一頓。
“阿琰,去吧。母親只見你一人。”蕭琮坐在肩輿上微微俯身拍了下她的肩。
蕭琰“嗯”一聲,回手將傘遞給蕭承義,頂著雪花往水榭走去。
安平公主揮了下手,兩名侍女便將水榭開著的軒窗合了起來。
水榭內靜謐,四名侍女都垂眉侍立在四角。
蕭琰抬手摘下面具。
安平公主眼色有些複雜,盯著她精緻無瑕的臉龐,良久沒有移開視線。
蕭琰呼吸輕輕的,深黑純淨的眸子近距離凝視公主,那雙華美的眼睛讓她覺得莫名親切,很想摸一摸,她這麼想著,這麼做了。
當帶著薄繭的手指落在睫毛柔長的眼睛上時,她倏地清醒過來,頓時驚愕無措,臉紅如潮。
安平公主笑了一聲,抬手握住了她縮回的手,纖長的手指在她的虎口和指腹上的薄繭上摩挲而過,“在練刀?”她的聲音彷彿瑞綾宮錦,華美綺麗,又如**酪,柔滑的醇。
蕭琰不由嗯了聲,道:“四歲練了。”
她眸子看著公主,這個女子身上有種吸引她的特質,讓她想靠近,這個想法讓她心中生起了愧疚,彷彿背叛了母親,不由得掙脫了手,退了一步。
安平公主凝視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