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當真是無慾無求了。他已經什麼都不再需要。
不需要為了變強修煉,不需要為了好的生活努力。
彷彿也沒了目標。
這樣活著並沒有什麼意思。扶笙想。
但扶笙也不是會因為無聊而想死的人。
他隱藏蹤跡,在這棵樹上度過了應是相當漫長的時間。因為時不時會因為太過無聊睡一陣子,也懶得去掐指算過了多久了,只是周圍的景色變遷,環境改變終究讓他明白,外面的世界怕是大變了。
他離開了巨木去外面看了看,魔界開始有了一座座城池,鎮子,如同真正的人類世界,開始有了貨幣,商品。
所有的一切都與過去截然不同。是啊,唯獨他還閉關鎖國般保持著原本的模樣,不願改變,停留在過去。
長時間獨自一人,他也想過很多。從年輕時初見的那點驚豔,失憶時深沉的依戀,日久相處的愛意,他是喜歡鴻鈞的。什麼程度呢?大概是沒了他之後就彷彿所有的樂趣都被抽乾一般。
卻也沒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扶笙想。
感情這種東西,有一見鍾情,有日久生情,可不管是哪一種都有一個特點。
都會被時間沖淡。
扶笙一隻手拄著下巴,一隻手裡轉著一支毛筆,漆黑的長髮如同鴉羽般散在背後,暗紅的眸子恍惚地盯著桌上的白色畫紙,猶豫許久,筆尖在畫紙上暈開一抹深色。
行雲流水般勾勒出外形,他卻開始猶豫五官的形狀。太久了,時光終是沖淡了他的記憶,他已經無法準確地憶起鴻鈞的眉目。
身後伸出一隻手握住了扶笙的,扶笙一驚,顯些沒有握住筆,好在那隻手裹著他的,將毛筆攥緊。鼻尖是熟悉的味道,有黑髮貼著他的臉頰滑落,那只有力的手掌控著他的,三下兩下在畫布上勾勒出簡單的五官。扶笙眼睛眨了眨,覺得畫中人有些眼熟,終是側過臉,正與那人對視。
羅睺眯著眼,鮮紅的眸子,蜜色的膚色依舊,見扶笙看他,嘴角勾著,眸光瀲灩,如一江春水,又似黑夜裡的媚狐,邪肆蠱惑:“你看,便是這麼久,我也記得。”他說得很慢,字字清晰,聲音低沉微啞,勾的人心癢。
扶笙這才恍然,怪不得眼熟,這畫中人分明就是自己。
羅睺鬆開扶笙的手,繞到桌子另一邊坐下。
很久未見,扶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兩人其實至今還未正式分手,但那日紫霄宮,他分明……不說羅睺,不管是誰,都沒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這大概像是婚內出軌吧……扶笙想。
這麼一想,扶笙越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羅睺伸手拿出一個罈子兩個玉杯,笑盈盈道:“能陪我喝幾杯麼?”
扶笙“嗯”了聲,把畫紙毛筆收了起來。
羅睺開啟酒罈,撲鼻的清香頓時散開,他先是給扶笙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杯。隨即放下酒罈,執起酒杯,隔空對扶笙敬了敬,一飲而盡。
“這酒,是那日你離開時,我埋在後殿樹下的。”羅睺輕聲說,然後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歪頭想了想,又掏出一罈放在桌上開了封。
扶笙慢慢啜了口沒有說話,他知道此時只要靜靜聽著就夠了。扶笙不是很好酒,但閒暇喝點也是很樂意的。
羅睺說:“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從未有過爭執。”扶笙想想,的確沒有,於是點了點頭。
然而接下來羅睺說的話卻讓他一怔:“因為不在乎,所以不在意,什麼都是‘好’,‘嗯’,順從,是麼?”羅睺抬眼看他,鮮紅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扶笙,似乎不想放過扶笙任何一個反應,扶笙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喉間被什麼堵得死死的。他想說“不是”,可羅睺的雙眼太過澄澈,又太過逼人。
所以扶笙什麼都沒說,只是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