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某個難以釋懷的身影,頓時忘記了追趕。
“皇上!”幾個錦衣衛騎馬趕上,見我停住,不知追是不追。
“算了,回去吧。”我擺擺手,掉轉馬頭。
第十二章 還箭
出了獵苑深處,幾個兵士早已把那隻受傷的鹿擒了抬來,只聽得安公公驚訝地說了一句:“咦,是這個小畜牲?!”
“怎麼,安公公認得?”我問。
“呃——”安公公面有難色的看我一眼。
“但說無妨。”
“回皇上,前年秋狩,還是先王在時,這頭鹿那時剛出生,正是個睜不開眼的小崽,公鹿母鹿都被射殺,它也傷了一隻耳朵,清妃——”安公公看看我,接續說道,“清妃不忍,便向先皇要了它去,養了足有一月有餘,待能自食才重又放歸獵苑。皇上,瞧,這左耳不是缺了半拉嗎。”安公公絮絮地說。
我細細看了眼那鹿,和那腿上的箭,未發一言,轉身要走,聽見安公公怯怯地問:“皇上,這鹿……”
“若是傷及筋骨,就殺,犒賞兵士。”我冷冷地說。“可……”安公公不忍,欲言又止。
“若只是傷及皮肉——”我頓了一下,緩了口氣,“那就隨你吧。”
話音剛落,只見一位錦衣衛匆匆拜下,道:“啟奏陛下,我等擒此鹿之時,發現了一羽銅箭,非我軍之物,請陛下過目。”說著將箭遞上前來。
我頓時想起剛才射鹿的一幕,接過來一看,是一羽通體透黃的銅箭,箭頭無韌,只有普通箭的一半長,連箭尾都是銅雕而成,與其說是一羽箭,倒不如說是一件工藝品來的更為貼切。
安公公瞥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這、這、…”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隨即釋然,卻不再言語。可又碰上我峻冷的問尋目光,不得已,用低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緩緩地說:“蕭妃生前,酷愛射箭,先皇怕傷著他,命人特製了九羽銅箭,雖只有普通箭的一半大小,卻是精雕細刻,蕭妃喜愛異常。只是,聽說玩耍時不慎丟了一羽,其餘八羽卻都在去年隨著蕭妃一起塵封地宮。這一羽,只怕是早先遺失的那一支,只是,卻如何出現在這獵苑之中?”安公公像是在自語。
我細看手中的銅箭,確實工藝上乘,在箭身靠近尾部的地方,隱隱可見一個“胤”字。看看不遠處臥著的鹿,看看眼前手中躺著的箭,想起獵苑深處那魂牽夢繞的黑緞般披洩而下的發,我的心中漸如明鏡。只是那一個“胤”字,卻牽出了我的段段思念和胸腔裡陣陣酸楚的灼痛。
初春的傍晚,微風陣陣。冷宮牆內,琵琶聲聲。
只道是:“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灘。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
別有憂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我本不想擾了這眼前男子的心事,只是他面前拴著的鹿,警覺地抬起頭向我這邊望了過來。
“怎麼了,你?”男子站起身來,裙裾婆娑,暮色之中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感覺他修長的指輕柔地扶上那麋鹿額上的茸毛,不禁讓我想起那個時代的歌謠:
“我願做一隻小羊,跟在她身旁,我願她拿著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男子回過頭來,卻是一驚,“皇上?!”繼而盈盈一拜。
我上前兩步,輕扶起他來,道:“朕說過,你是誤落凡間的仙子,這些俗禮一應都免了吧。”
他起身,看著她。西下夕陽躲在天邊的雲裡,淡淡的紅光籠罩著她。她的眉目雍容,臉上雖然掛著笑,可依舊透著凜然難侵的威儀,那張臉雖秀美無比,卻不若龍文胤那般的柔和,而是讓人心生恭敬。
他今日在獵苑的所為,她應該不會想得到吧,可她的目光卻如此切切,讓他有些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