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再度開始。
黑衣人小隊剩餘的四個人已經在界碑之內整理好隊形,向我們緩慢接近。
“攻擊組準備!”
攻擊組的魔法師們隨著正太兄的口令機械而動,年輕的臉上多了汙穢和狼狽,亦少了活力的光芒。那種曾深深的感染我的跳脫的自信,全然消失了蹤影。鮮血的泥濘,死亡的恐怖徹底掩蓋了他們的熱情。
“打起精神來,各位!”我掃過每一個人的眼睛:“牢牢盯住眼前這幾個人,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為同伴復仇的機會!”
復仇,這個糾纏著整個人類文明史的詞彙,代表了數不盡的潛臺詞。所以每當這個詞一出,即使是內心差異巨大的人們,也能根據自己的需要,捕捉到適合自己的潛臺詞,最後達成同一個共識。
於是,這一刻,我用這個詞來“激勵”他們,即使我不瞭解他們各自的性格,不知道他們平日的行事風格,我卻能確定,這個詞一定能給他們每一個人注入力量,即便是瘋狂的力量……
這是種很無賴,又很殘酷的方法,卻往往能使更多的倖存者,活下來。
一雙雙茫然的眼明亮起來了,點燃它們的是憎惡與仇恨的火焰。它們驅使著這些年輕人投射出狼一樣的目光,露出嗜血的模樣。
我感到很無奈,也感到很悲傷。
從這一刻起,這些年輕人的人生再也不同於往昔了,他們已經從一個被動防禦的自衛者,變成了主動攻擊的捕獵者。成了和他們對手一樣的存在。
黑衣人小隊緩緩前進著,眼看著裡界碑越來越近,離我們出手的時機也越來越近……
當他們到達界碑邊緣,準確的說是環湖大道邊緣的一霎那,我發現自己再次低估了他們。比起這些真正的戰士,我,還是太幼稚了。
他們並沒有按照我們的期望踏上環湖大道,而是貼著道路的邊緣向我們接近。他們並沒有發現界碑的存在,卻察覺到環湖大道絕對在帕博洛的感知範圍以外,並隱隱是個分界的存在。
黑衣人小隊經過了第一波正面攻擊後,確定自己在魔法上並不佔優勢,果斷放棄了魔法攻擊,乾脆專注物理攻擊。同時,還轉而利用了感知範圍與攻擊範圍的差額,將原本用來束縛他們帕博洛湖,當成護身符來使用。只要他們沒有完全脫離帕博洛的感知範圍,我們就不敢對他們使用魔法攻擊!
界碑雖沒有和環湖大道的邊緣完全重合,但分分合合的距離並不大。加上界碑之間本身就有五米多的距離,我們並不能精確的判斷在這個距離裡,帕博洛感知區的範圍。
而且,即便他們是剛剛越過了感知區,恐怕也沒有足夠的角度可以攻擊。因為我們必須保證魔法攻擊的發起點和落點都在感知區之外。
更何況他們大多數情況下是,遷移腳踏出感知區,後一腳又踏進感知區,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我們越來越近。
我側身低聲對正太兄說:“帶上傷員快走。”
正太兄沒有吱聲,我只得解釋道:“現在轉移已經來不及了,我先拖延一會兒,你和其他人帶上傷員快走。”
正太兄看著我,仍然不作聲。
我焦急的不行:“現在可不是猶豫的時候!”
正太兄遲疑了一會兒,鄭重道:“他們是為了你才捲入這場戰鬥的。”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血跡乾涸的臉頰。“我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我苦笑:“難道我就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為我而死?”我深吸一口氣,道:“我是在山裡長大的,雖然撫養我的是世上最尊貴的人之一,但他從沒有教過我,我的命比別人更具價值。”
這些年輕人是優秀的魔法師,卻不是合格的戰士。我們都明白,戰鬥如果按現在的事態發展,犧牲將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