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她可以不眨眼地說自己當真很冤,她真的沒有和瑩月樓串通做什麼。但是,她也摸不準自己是不是被老鴇利用著來訛王府了。
想到這一環,不管真相如何便都已不重要。她自己都越想越相信這是真的,然後越相信這是真的,就越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香盈變得愈發沉默寡言。如果沒有人主動問她什麼,她可以一整天都不說一個字。這樣的日子,似乎每一天都是一樣的,一成不變,說不上糟糕,但也著實看不到什麼盼頭。
京城北郊,孟時祺隔了好幾日才聽說香盈被接回了府。他只覺心頭陰霾頓開,重重地鬆了口氣,轉而湧起的是猛烈無比的思念。
在先前的近五年裡,去見香盈都是他習以為常的事。去別苑避暑又或是去外地遊玩的時候,他總會很期盼再次見到她,那種期盼的感覺十分有趣。
他已經習慣於在外看到什麼有趣兒的東西都給她帶一份,從最初的點心糖果到後來的布料首飾。他喜歡在回京城後立即將這些東西帶給她,看她的反應,看她滿臉欣喜。
可這一回,這種思念變得酸澀極了。因為這會他再回京後,不一定能再見到她,即便她現在身在王府,身在她家裡。
「哎,阿祺。」一隻盛滿酒的酒盅遞到他跟前,孟時祺抬眼瞧了瞧,是十叔。
十叔在這裡守陵……有八九年了,後來他的長子也來了這裡,再也沒回過京城,現下十叔看起來格外蒼老。
孟時祺接過酒盅但沒喝,攥在手裡繼續沉默著。孟君泓拉了把凳子過來也坐下,張口就笑話他:「我說怎麼叫你也來這兒,要是皇上多心,怎麼也該是把你父王或者你三弟發落過來。」
孟時祺皺了下眉頭,腹誹這位十叔可真不會說話。
第三十一章
孟君泓沒理會他的神色,自顧自地繼續說著:「你小子可真有本事,八大胡同那地方也敢去?哎,你要是真好這口兒,在外頭養一個也比去那地方強啊,那地方可太惹眼了。」
「十叔您別說了!」孟時祺煩躁地將酒盞擱到一邊,站起身怒視著他,面色漲得通紅,「不是您想的那麼回事!香盈……香盈不是那種人!」
「香盈?這名字倒好聽。」孟君淮嗤笑了一聲,又嘆著氣搖頭,「不過……可憐啊,聽說她進了你們王府?你去打聽打聽先前那幾個被宗室收了去的流鶯都是什麼下場,嘖……你別嫌十叔煩,十叔給你句忠告,你要真想讓她活得久點,回去之後就千萬別想著見她。」
「我不用您管!」孟時祺摔門而出。他身後,孟君泓喝著酒,自顧自地蔑笑了一聲。
他還道那些留在京裡的兄弟都活得順風順水呢,看來也還是各有各的事兒啊。
‐‐他自言自語地安慰著,心裡好似舒坦了點兒,悠悠地又咂了口酒,不再搭理這茬事兒。
轉眼又過了一道年關,二月時天氣轉暖,蘭婧與譚昱的婚事便正式提到了禮部,開始擇定吉日。
而吉日還沒定下來,東院就傳來了香盈要生了的訊息。
玉引掐指一算這才懷了八個月,眼瞧著是早產了,好在幾個時辰後東院來稟了話,說一切平安。
香盈生了個女兒,因為早產所以分量輕些,但大夫說沒什麼大礙,好生養養就是了。
孩子生下來後尤氏瞧了一眼,便叫抱去西邊阿禮的住處,讓他們夫妻先替弟弟養著。畢竟阿祺還沒回來,便是回來,尤氏也不放心讓他帶孩子。
不管這孩子的母親是什麼身份,她都不會受半點委屈。奶孃婢女都是早按規製備好的,府裡也都會尊她一聲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