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終於認識到了這個實事,“留哥兒……”她學著木聽濤的樣子稱呼了他一句,然後問:“你為什麼不早說?”
留哥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手中還拎著一罈子酒,他手臂上的血一直流進了罈子裡,他卻一點都不在意,舉起罈子向口中倒酒,把美酒摻著血嚥下去,大叫一聲:“好酒!”
“留哥兒這次太瘋狂了。”葉靈這麼評價說。他和木聽濤坐在樹下的石桌邊,一邊下棋,一邊用水晶的杯品著酒。
酒是留哥從皇宮中偷出來的。
人類的皇宮不知有多少法術,多少法師保護,他只是受了傷卻能活著回來確實是個奇蹟。
“誰還要?”留哥晃著酒罈子問。
看到他的血還在不斷流進罈子裡,葉靈皺皺眉頭忙說:“不要了,不要了。”木聽濤卻說:“我再來一杯。”留哥又為他斟了一杯,把罈子扛在肩上,自己走了。
“他去哪裡?”
“去他父母和外公的墓地吧?他每次喝醉了都會去那裡大哭一場。”
“他這幾年變的真多啊,原本雖然也不太聽話,可是現在簡直變成瘋子了。”葉靈搖著頭說,“而且整天在外面跑,一個月能看見他一次就不少,哪一天死在外面回不來了,說不定我們也不知道。”葉靈的話語中不知不覺放進了更多牽掛。她性子散漫,不管什麼事一轉身就會忘掉,能讓她時時放在心裡的,向來只有一個木聽濤,只是這幾年漸漸的,她想到留哥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他就算死,也一定回這裡來死的。”木聽濤看著留哥的背影說。
“你怎麼說的這麼嚇人,好象留哥兒明天就會死似的。”
“你放心,留哥的法力武力都出類拔萃,想殺他可沒那麼容易──再過不了幾年他就會超過我了。”木聽濤笑著說,心中充滿了對這個自己親自調教出來的小兄弟的自豪。他微微舉起杯子說:“就讓留哥兒過點自由自在的日子吧。他過去一直被命運牽著鼻子走,從來都不能在想哭的時候哭,想笑的時候笑,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現在他終於可以了。希望他以後永遠這樣任性任意,天不能拘,地不能束,言行自在,無難無憂……”葉靈和他輕輕一碰酒杯,各自飲了這杯酒。
“外公,我為您煮的茶,爹,我從皇宮拿了酒,娘,您也一起喝一杯好不好?”留哥一手持著茶壺,一手執著酒罈,向這片草地潑撒著,“爹,從來沒有和您一起大醉一次,今天我陪您幹了這一罈。”說著舉壇過頭,向自己口中倒下,頭上身上淋漓的全是酒水。
“爹,娘,外公……嗚嗚嗚……”他已經醉了,在山坡上踉蹌而行,號啕大哭,“爹孃……外公……你們誰來看看我啊……”悲愴的聲音在山林間迴盪著,妖怪們都知道地狼又喝醉了,紛紛躲離了這裡。
“啊……嗚……嗚嗚……”留哥仰躺在地上,向著天空嚎叫,他用力抓著自己的胸膛,總覺得心口裡缺少了什麼東西,空蕩蕩地痛不可忍。
“早就說過喝醉了醒來會很難受,你就是不聽,怎麼樣?頭疼了吧。”留哥宿醉醒來,抱著頭靠在樹上呻吟,葉靈正在他身邊趁機向他灌輸“飲酒不醉為最高”的道理。
“木大哥……”留哥虛弱地向木聽濤求助,“你快點把她弄走,我的頭已經快裂開了,她還要拿槌子來敲。”
“靈兒是為你好。”木聽濤是那種一言一行、連頭髮梢上都刻著重色輕友的人。
“聽到了嗎,我是為你好!”葉靈看留哥的樣子確實痛苦,便伸手按向他的額,想用法術為他治療一下,留哥一下子跳起來,躲開了葉靈的手直衝到河邊,一頭栽進了初春還泛著冰屑的水中去。“你想投水自殺啊!”葉靈嚷嚷起來。木聽濤笑著搖頭:“別管他了,他狗刨還是會一點的,不至於會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