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嘛,就是叫人住的,看誰能把咱咋的。〃
小棉說:〃吃就吃,他鄉長能吃,咱種的紅苕咱這嘴咋吃不成?〃
眾人笑了,曹家一家人沒了法子,東倒西歪地坐了一陣,回去了。
第九章
56。
冬天初臨,西北的天空,寒流未到,一派澄明。山坡下,原坎上,到處還呈現著繁忙過後的景象。遠望橙黃墨綠,層層疊疊,色彩斑斕。樹上的葉子抖擻著精神,樹幹紋絲不動,和大地保持著靜謐的默契。偶爾有幾片黃葉夾雜其中,反倒為樹冠添了些魅力。絳河沿岸的這些楊樹委實茁壯、茂密,給人一種內在的質感。
可是這樣的時令卻是很短的,隨著霜期漸深,蔥綠的麥田就浮起一層薄薄的白霧,絳河岸邊的景色立刻就出現一種危機,天空漫天疾走的雲團像披著斗篷的厲鬼,擁擠著糾纏著,從西向東涌動。楊樹柳樹在冷風的吹打下很快蕭索、路旁滾動的落葉、倒毛的牛羊,和不斷下沉的天空成為一團蒼涼的風景。
刁永生組長躊躇滿志。對縣上連連讓他擔任組長調查絳水的事情倍感榮幸。沈清社副組長在紀委是個常委,是軍轉幹部。過去在部隊上當過團長,在中蘇邊界管理過牛羊,以性格粗暴而使牛和人都畏懼三分。轉業地方沒有合適崗位,性格和抱負都受著壓抑,愈加老態襲來。雖然在紀委任了個常委,可誰也不把他當回事。這次出任副組長,還是王法書記點的將,他頓覺幹勁倍增。兩個人都有效忠上級的想法和決心,一進絳水就氣勢洶洶。加之關建堂、楊省生等人前呼後擁,就更增加了調查組的威勢。
調查組一進大院,一杯茶水未喝完,就讓通知召開機關幹部會作動員。刁組長說話的聲音因放大而變調,一字一板中含著沙啞。氣越粗,沙啞聲愈濃,讓人耳朵愈感不適。他高談縣委決定,要把絳水鄉一系列矛盾調查清楚。特別要嚴肅處理諸如毆打致殘群眾、撕扯領導、幹部工作作風、組織紀律等等問題。他抬頭單指託了一下眼鏡,左右掃視了會場,一字一板地說:〃縣委、縣府……〃幾個幹部忍不住笑了,打趣說:〃怎麼還有線鼠,黑的吧?〃大夥跟著也笑了,沈副組長凶煞惡神地吼道:〃不許笑,誰笑誰負責!〃底下沒了聲息。刁組長又說:〃縣委、縣府領導還說,對鬧事的人要處理,該動的要動,該換的要換,該處分、處罰的,要處分、處罰!〃
關建堂站了起來,剛手叉腰擺出指點江山訓斥人的架勢,突然看見了冉宏、司加善等人的怒目而視,話又軟了下來:〃縣上派來了調查組,希望大家遵守紀律,如實反映情況,把絳水鄉的黑蓋子揭開,幕前的從輕,幕後的從重,反戈一擊有功……〃
話沒說完,杜康呼的一聲站起:〃這叫什麼動員會?分明是仗勢欺人嘛!有啥事你們只管調查,話先不要說得太歪。〃
何岸和一些幹部也站起來往外走,會開不下去了。有個幹部還背過頭撂了一句:〃這是拿大?嚇瓜女子呢!〃哄的一陣笑聲,會散了。
刁永生急了:〃領導都留下,黨員也留下,有事情要商量。〃
這樣,調查組和鄉上的領導們留了下來。
會後,調查組分頭與鄉上幹部座談,瞭解情況,座談調查整整進行了兩天。
跟何岸談話是沈清社副組長。他一開始先套近乎,說:〃咱們這些當副職、委員的,進退都不甚如意,關鍵是站好自己的位置。呵呵,兵對兵,將對將嘛,咱倆副職對副職。〃何岸想笑,硬忍住了。沈清社又說:〃我當年在中蘇邊界上當團長,前面對的蘇修,牽扯國際;後面對的少數民族,牽扯民族政策,關乎國家穩定和革命事業的成功,擔子沉著哪。人家的牛跑過來,儘管氣得不得了,還得給人餵飽送過去,咱的牛一失蹤,就連個牛毛也找不著。〃何岸笑了,說:〃老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