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蓋在眼睛上,過了一會放下手,眼睛撩開的同時,眼皮的皺褶也疊成了兩道,薄薄的雙眼皮拉扯出了倦怠感。
一大早,顧暮遲的心情相當不美妙。
寧酒正在考慮等會先直接出去,還是在這裡跟他攤牌。抽氣聲響起,她立即回頭。
兩人沉默地看著對方,時間有些過於漫長。
寧酒的眼神比較複雜,從害羞,再到一種「你終於醒了」的若無其事,情緒變化多端,腦子裡在想很多東西。
而顧暮遲的眼神,完全是驚嚇了。
他真的被嚇到了,怔楞了許久。他大概沒想到床上還多了一個人,這人經常出現在他的夢境,如今竟然跑到了現實的枕邊,他慌亂地往外翻,身體一下子滾到了地上。
寧酒一臉懵,昨晚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他清醒之後,極有可能流露出驚訝和疑惑的表情,按照他冷清的性子,他最多問幾句便可能恢復往日的理智和從容。
而不是現在這樣。
表情震驚,好像看到了世界最不可能發生的事。
過了許久,顧暮遲雙手支起上半身,窗外的晨光灑落了一身。他已經顧不及身體的不適和頭痛了,仰起過於優越的五官,視線從她凌亂的髮絲,一路往下。
她剛起床,還沒整理好衣服,保留著昨晚被他肆意過後的痕跡,而且痕跡不淺。嘴唇破了皮,比往常嫣紅,露出微微敞開的胸襟以及壓成無數皺痕的毛衣。
顧暮遲的臉慢慢變了。
偏偏寧酒反應慢了好幾拍,過了幾秒,才發現他繃緊了下頜,目光直勾勾的,注視她凌亂的衣服。
她的臉又紅撲撲了,手忙腳亂把衣服整理好,羞澀低頭時,那股紅暈往耳際彌散開。
誤會更深。
顧暮遲由於沒了昨晚的記憶,所以全憑想像腦補。各種違反道德法律的畫面輪番轟炸,他的思維是混亂的,頭昏腦漲,往日的冷靜和從容消失得乾乾淨淨。
寧酒咬了咬下唇,打破了沉默:「你還好嗎?」
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嗎?
顧暮遲頭已經低下來,變成了一個做錯事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男孩,聲音因為宿醉,低沉了好幾度,像被砂礫磨過般沙沙作響:
「對不起。」
寧酒不明白他道歉的理由。
他又懊惱地揪了一下自己凌亂蓬鬆的頭髮,再度抬起頭時,聲音無比堅定:「我會對你負責的。」
「……」
寧酒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他這邊出場的戲份,已經放映到完結了。
-
房間裡只有兩人,他恢復了清醒,卻誤會兩人發生了某種無法描述的事。
寧酒結結巴巴回:「你誤會了。」
「不用替我解釋。」顧暮遲打斷她的話,「是我的錯。」
寧酒仍在努力澄清:「昨晚你喝醉酒了……」
「以後我一定好好對你。」顧暮遲自顧自地說。
兩人的對話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又持續各說各的幾句話,寧酒認認真真喊他的名字:「顧暮遲。」
聞言,他神色一頓。
終於找到一個恰當的時機,跟他解釋清楚。
「不是你想的那樣。」寧酒儘量簡潔地闡明,「昨晚我支撐你走到了酒店,你意識不清,拽住我不肯放我離開——」
他從地上站起來,聽到這話微微一頓,喉嚨滾動。
「其實我們沒有,沒有——」
那幾個曖昧的字眼,遲遲從喉嚨裡吐不出來,她努力尋找一個委婉些的詞語。
顧暮遲走近床邊,略微彎腰,保持悉聽尊便的姿態,面不改色地補充了她的下半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