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喊一聲就會有守夜的宮女來陪她,可是她沒有喊。
她看著頭頂的簾帳,聽著外面的風聲雨聲和雷聲,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院子裡的花就沒了大半。
被連夜的大雨澆死的,被大風吹斷了根。
精心養護的花無法在暴雨中活下來。
這是陳靈嬰在那場雨中學會的第一個道理。
暴雨下了三天四夜,放晴的時候,院子裡的花所剩無幾。
第二日去上學的時候,夫子說,暴雨下斷了很多百姓家中的屋簷,也澆滅了那些來年會長得很好的莊稼。
天太冷了,下著雨刮著風,這幾天又死了很多百姓。
原來不是隻有精心看護的花受不住暴雨,那些一直在野外無人在意的野草也會死。
因為它們沒有得以躲避的場所。
夫子講課的時候苦著臉,底下的皇子皇女宗室子弟卻笑嘻嘻的,放了學幾個年歲小的在庭院裡踩著水玩。
陳靈嬰覺得這一切諷刺極了。
花能活下來不過是因為主人家看護得更用心,至於為什麼用心,不過是因為它們更“名貴”。
外面的野草沒有這樣的待遇,就得自生自滅。
但是世間萬物,哪裡有分什麼尊卑貴賤呢?
陳靈嬰睜開了眼,她看著天花板,雪白的天花板。
她在這個世界並不是什麼多尊貴的身份,她來的時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對應在大周,她就是那些萬千百姓中的一員。
如果華夏的當權者和大周的當權者一樣,她不會溫飽不愁,更不會有讀書的機會。
即便來到另外一個世界,她依舊會重複當年的痛苦。
和大周的那些百姓一樣痛苦。
陳靈嬰閉了閉眼,覺得額頭突突的一陣一陣的疼,或許是關窗時吹風受了涼。
如果華夏和當年的大週一樣,陳靈嬰無所謂自己在哪裡。
可是從前的陳靈嬰受了華夏庇護,那些有形的無形的庇護,在她來了之後,依舊受著這一份庇護。
對一個國家文化的認可,並深受其文化薰陶,與之息息相關,纏繞不清,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你是一個華夏人。
而不是那一份薄薄的證件。
陳靈嬰又一次閉上了眼睛,被子下的手手指回扣,指甲死死掐著掌心的嫩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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