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Y國人?”
“真是個聰明的小丫頭。”
那個外國女人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泛起一點魚尾紋,昭示了她並不算年輕的歲數。
“你說你發現了DNA雙螺旋結構,你有證據嗎?”陳靈嬰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雖然是疑問句,其實她心底已經信了八分。
“我在1938年進入劍橋大學紐納姆學院就讀的時候,大約是在第二年,在筆記上構思過DNA的化學結構,並且畫出一個螺旋型圖樣。”
外國女人說話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微笑,看得出來教養很好,定是出身於一個擁有良好教育的家庭。
這和她昨天所說的自己來自一個不幸的家庭大相徑庭。
“1951年,我開始在國王學院進行研究工作,所任職的部門是醫學研究委員會,由於一些原因,我的研究主題從蛋白質的X射線晶體衍射變成了對DNA化學結構的研究。”
“又因為一些陰差陽錯的誤會,”她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某些人認為我是他們的助手,可實際上我是一個獨立研究員,並不希望自己的研究受到他人的指導。”
陳靈嬰很聰明,即便眼前人說的是陰差陽錯的誤會,她卻能敏銳地察覺到一些東西。
比如這個誤會,就是所謂的女生學不好理科,科學家沒有女性。
“同年,我就A型DNA的X射線衍射圖進行了一場演講。這時候他正好在卡文迪許實驗室研究蛋白質結構。他們得知了這些訊息之後,便開始嘗試排列DNA的螺旋結構,當時他們的模型是三股螺旋。他們邀請了我還有一些其他人參觀了他們的三股螺旋結構模型。”
在陳靈嬰的目光中,那個外國女人輕笑一聲,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沒有人能夠接受自己的研究成果被他人使用,我斥責了他們,他們的研究也因此中斷。”
“1953年,我離開了國王學院前往伯克貝學院,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為什麼沒有將我的研究成果一同帶走,而是給了他們機會。”
她彎下腰看著陳靈嬰,眼中顯而易見的怒火和對他人做法的不恥,
“三篇論文同時發表,我排在第三位,他們戲謔地稱呼我為黑暗女士。或許是因為愧疚,他竟然還去贊助了我的研究經費,我當時多可笑,竟然是真的在感激他?”
陳靈嬰的腦海中隨著她的話構建出一幅又一幅的畫面,兢兢業業日夜不分研究的女人,演講臺上意氣風發的科學家,被盜竊取用研究成果後的無奈,以及往後長達五十餘年的執念。
“他們叫我知識竊賊,說我來自一個不幸的家庭,活該四十不到就死去。”
那人說著突然就嘆了口氣,抬手抹了一把臉,
“我唯一值得慶幸的或許就是這個研究成果是正確的,即便世人不知道出自我,可我同樣推動了物理化學的進步,對不對?”
陳靈嬰愣住。
喉間像是梗塞了一團棉花,陳靈嬰明明有舌戰群儒的能力,卻在此刻說不出哪怕一個字來。
半晌,
“你叫什麼名字?”
“羅莎琳德.富蘭克林。”外國女人彎著眉眼,試探的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陳靈嬰的腦袋,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在半空中就收回了手,
“他們都叫我富蘭克林,不過我還是喜歡別人叫我羅莎琳德。”
富蘭克林是我的父姓。
羅莎琳德才是我自己。
“我在這個世界飄蕩了……”羅莎琳德掰著手指開始計算,一個成果足以獲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做出這個動作顯得分外可笑。
“1,2,3……57年。”
陳靈嬰在心底默默的計算了一下,57年,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