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洛出來過上元節,誰知我和他走丟了……”
“走丟?”荀夜冷笑著:“走丟了會一個人跑到這麼偏僻的北郊外?”
蘇落雪斂目,有些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後從他的懷中掙脫而出,轉身想走。
荀夜看著她的背影,沉聲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恨我,因為我殺了你最好最好的朋友。是風影,對嗎?”
正想邁步前行的腳步僵住,蘇落雪未曾想到荀夜竟然會知道,那個人就是風影。
“在黃泉路上,能讓風影拼死保護的人,就只有風影的恩人,蘇家三小姐。”
蘇落雪沒有說話,只是背對著他,預設著。
“這樣一個保護著你的風影為了你而死,確實會令人感動的吧。那你又有沒有想過,為何風影會出現在黃泉路,他有如此神通竟然可以看透我與元翊的計劃。而你,真有那麼命大,可以從萬丈深淵死裡逃生。還未出山便有蘇府人去接應你,這些巧合,真的只是巧合嗎?”
蘇落雪諷刺地笑了聲:“相爺真是厲害,這些你都能查到。”
“多少次,你無條件地相信荀洛,你為何要那麼相信他,你憑什麼那麼相信他。”
荀夜的字字逼問,使她原本就慘白的臉上有了幾分憤怒:“相信就是相信,沒有理由。”
也不想繼續聽下去,她邁步便朝前方走去,可下一分便有一直手狠狠地抓著她的手臂,強迫她轉身,面對著他:“沒有理由?和荀洛相處的日子你不覺得熟悉?不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蘇落雪愣了一下,隨即激動地衝著荀夜吼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相處了五年,你怎麼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呢。”荀夜抓住她雙臂的手一分一分地收緊。
蘇落雪感受著雙臂間的那份疼痛,腦海中的記憶似被某根弦狠狠地扯過,正在逼著她面對現實。
恍惚間,她似乎又憶起了十一歲那年,在那被風雪掩埋的街道上,一個面容可憎的男孩追著她的馬車,口中喊著:“恩人,恩人,你救了我,我願為你做牛做馬。”
仿如昨昔的往事歷歷在目,那是她一段純潔的童年記憶,卻要被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所吞噬,變得那麼醜陋不堪。
…
冬夜忽而綴雨成珠,濺起香寒。
冷香縈繞蘭亭軒,未掩的窗飄入絲絲冬雨,窗臺上被雨水打溼,晶瑩地水珠一滴一滴地沿著牆壁滴落在地。
蘇落雪傷勢未愈,臉色有些慘淡,靠在床榻之上望著屋內一盞黯淡的燭光,射出窗外,一層一層突破雨中千重珠簾,最後黯淡而逝。
她,似乎在這個夜裡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翻身而起,穿好繡鞋,披好衣衫,動作很輕緩,卻也沉重。
她走至妝臺,靜靜地凝視著那支安靜地躺在紅木案上的珠釵,嬌豔地粉色彼岸花含苞待放,在燭光地照耀下愈發閃耀。
凝了片刻,也不知想了些什麼,抓起那支珠釵便出了門,雨聲淅瀝地響徹相府的黑夜,她的步伐走的很急,迴廊深處飄蕩著她那細碎地腳步聲。
出了蘭亭軒,她亦沒有打傘,徑自走入那磅礴的大雨中,淋了她滿身雨水。
一陣寒風吹來,卻像是吹醒了她。
疾行的步伐猛然停住,抬手,望著手中依舊在被雨水沖刷著的珠釵,她似乎憶起那日在灶房中,荀洛將這支珠釵插她髮髻上時說的那句話。
如你遇見這花,如我遇見你。
如果你遇見這朵彼岸花,就如同我遇見了你。
“原來,他已經告訴過我了……”她沙啞地聲音呢喃著,隨即笑了。
無力地垂下手,此刻的心境已經平復了許多,也許被冬日的雨水所澆醒,她朝前方走去的步子慢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