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問題,徐明威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回答蘇詠霖。
“確實想過,但是並沒有實感,比起被抓捕歸案的恐懼,還是金錢到手的實感更加實際,都知道犯事會被抓住,會被殺頭,但是還是抵不住實實在在的錢財。”
說到這裡,徐明威似乎又看開了似的,無力地笑了。
“陛下,說白了,做官,要麼為了升職,要麼為了發財,僅此而已,天下沒有不貪的官,只有貪權的官,和貪錢的官。”
蘇詠霖看著徐明威,沉默了一會兒。
“你相信有既不貪錢也不貪權的官嗎?”
徐明威想了想。
“信,我信,那樣的人也是有的,那樣的人大抵就是關山鎮長那種人,無非是年紀大了,自覺升遷無望,所以心灰意冷,只求一個好名聲,這沒什麼意義,給他機會,要麼貪錢,要麼貪權。”
“還有一種官,不要錢,不要權,不要名,只為了心中理想,想要讓這天下變得更好,你相信這種官的存在嗎?”
蘇詠霖的這個問題倒是讓徐明威相當震驚了。
“會有這種官存在嗎?陛下,罪臣都快死了,您可別誆騙罪臣,這樣的官應該是不存在的,那還叫官嗎?那是聖人啊!”
蘇詠霖沉默,沒有再說話。
這個世界上,是聖人多,還是官多呢?
他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四月十三日,在衛隊的護送之下,蘇詠霖帶著徐明威一起抵達了須城縣,正大光明進入了須城縣,在光天化日之下前往府衙,親自“拜訪”東平府尹陳雒。
毫無疑問,陳雒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完全不知道大明帝國的皇帝陛下已經來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正在準備給他敲響喪鐘。
做為東平府尹,陳雒不需要對須城縣本身的政務做什麼處置,那是須城縣令的事情。
須城縣令毛求知是他父親的學生,他的鐵桿死黨,為了把毛求知安排到須城縣做他的轄地縣令,還真是廢了不小的周折。
所幸當時朝廷吏部對出錢幫助朝廷完成遼東移民計劃的山東士人比較優容,所以他到底還是達成了目的,把毛求知安排在身邊做了親信。
所以靠著毛求知為他跑上跑下,整個東平府的政治局勢還是被他掌控著的,他的威勢是東平府下級官員們不能抗衡的。
但是這一次,毛求知“失職”了,陳雒也沒有任何察覺。
以至於蘇詠霖帶著徐明威出現在東平府衙大堂之中的時候,陳雒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為什麼徐明威會跪在一個年輕人身前,轉頭看向他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嘲諷之意,像是在看他的笑話似的。
他沒見過蘇詠霖,只是知道蘇詠霖的大名,對於蘇詠霖坐在這裡這件事情,他並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徐縣令,這位是?”
陳雒警惕地看著淡定喝茶的蘇詠霖,感覺他的威勢甚重,怎麼看怎麼有一種身居高位者的感覺,而且,這個年輕人身邊侍奉的兩個武士也非常強壯,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以一當十之輩。
於是他有點慌,身子都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徐明威轉過頭,看向端坐著的蘇詠霖,跪伏於地。
“罪臣徐明威,叩見吾皇,吾皇萬歲。”
一句話,頓時像是一記重錘一般錘在了陳雒單薄的身上,直接把他錘的七葷八素腦袋空空,呼吸都快不能正常保持了。
“皇……皇……皇……”
正好,此時此刻,蘇詠霖的眼神投過來,頓時陳雒感覺自己身上猶如針扎一般的疼痛,不由自主的連連後退,而後一個不小心,直接跌坐在地。
“哎喲,這是怎麼了?陳府尹怎麼站都站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