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進進出出,不時夾雜著刺史府外將士們集結開拔的整齊腳步聲。
李欽載莫名感到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兩輩子第一次離戰爭如此近。
明明還未開戰,空氣裡卻彷彿帶著一股子難聞的鐵鏽和血腥混雜而成的味道,李欽載瞬間聯想到前世的屠宰場。
定了定神,李欽載保持鎮靜繼續往前走,走進大堂,一位六十來歲的老將披甲端坐書案後,正埋頭寫著什麼。
老將眉須花白,獅鼻闊口,神情威嚴,像一位不苟言笑的嚴厲校長。
全身披甲的李欽載行武將抱拳禮。
“熊津道行軍長史李欽載,拜見孫大總管。下官奉命從長安押運首批糧草五千石,路上民夫和糧隊將士正常消耗六百石,所餘四千三百石,糧草已至城外清點完畢,下官特向大總管交令覆命。”
孫仁師擱筆抬頭,威嚴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良久,嘴角微微扯出一絲笑意,笑意一閃而逝,很快恢復了嚴肅。
“久聞李老國公有一位天縱英才的好孫兒,今日老夫有幸得見,方知傳聞不虛。”孫仁師板著臉道。
李欽載仔細盯著孫仁師的表情。
明明是夸人的話,這位主帥卻板著臉說出來,李欽載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在說反話。
“呃,下官不過是欺世盜名矣,實在不敢當大總管謬讚。”李欽載謙虛地道。
孫仁師又扯了扯嘴角:“謙虛是好事,不過‘欺世盜名’這詞兒,未免過分了。”
“我與你爺爺雖來往不多,卻也素來欽佩李老國公的為人和赫赫戰功,以後若無外人在場,可叫一聲‘孫爺爺’無妨。”
李欽載張了張嘴,實在叫不出口。
稱呼怪怪的,萬一叫了以後孫仁師脫口而出“爺爺在此”,吃虧吃大了。你又不是孫大聖,我也不是土地公,大家還是保持純潔的上下級關係比較好。
明明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行軍長史,孫仁師卻似乎不想放過李欽載。
寒暄幾句後,盯著李欽載道:“老夫聽說你才學蓋世,天子亦因你之才而格外器重,二十來歲封爵更是聞所未聞,景初想必有些斤兩的。”
“如今我大唐王師已盡數集結登州,水師亦在港口只待軍令揚帆,老夫想問問,不知景初可有破敵良策?軍中盡展所能,景初萬不可藏私。”
李欽載苦笑,他又沒學過兵法,也沒領過兵打過仗,如此重要的問題你問我?大唐吃了敗仗算誰的?
推給劉仁軌背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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