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老小都有點暴躁,動輒便是揍死你,而且從不擔心繼承人問題,好像李家的繁殖跟魚一樣,生一窩幾千上萬條,不愁沒後代。
李欽載知道自己不是在說廢話,如果新糧種的事情最終證實是真的,而大唐果斷種植推廣,那麼對百姓來說是活命大恩,對李家來說,也是一樁千秋大功。
這樁功勞認真論起來,比開疆擴土更大,影響更長久。
只要李家自己不作死,把李敬業那個隱藏版的反賊看緊了,李家基本都會受到歷代帝王的器重,哪怕家族裡出了一個最不爭氣的紈絝敗家子,帝王也會客客氣氣養他的老,各種福利發到死。
萬一遇到某代基因突變的,封個王也不是不可能。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李欽載三言兩語便說完了。
然後書房裡的三人陷入久久的沉默。
李欽載無聊地觀賞書房裡的擺設,留足時間讓他們消化。
李勣和李思文目瞪口呆,父子倆捋鬍鬚的動作都僵住了,不愧是親生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新糧種?你確定是新糧種?”李勣的聲音微微發顫,曾經指揮千軍萬馬的他,此刻也禁不住神情失色。
“不確定,但值得一賭。”李欽載老實地道。
李思文的臉上不再有怒色,沉吟片刻,緩緩道:“以你的說法,那個名叫伊鐸的胡商性子奸猾,伱能從他口中掏出這個秘密?按理說,這是他保命的籌碼,應該不會輕易吐露吧?”
李欽載笑了:“試試吧,看他能不能扛得住各種刑罰,只要不讓他斷氣,希望終歸有的。”
李勣卻想得更深遠:“難道說,新糧種的秘密,這世上只有他一人知曉?說不過去吧。”
李欽載搖頭:“孫兒明白爺爺的意思,但若要追查事情的源頭,必須派人遠赴吐火羅明察暗訪,耗日持久不說,還不一定能查得到,所以眼下唯一的線索,只能著落在伊鐸身上了。”
李勣點頭,道:“難怪你不惜得罪景教也要保下他,若此人果真有新糧種的下落,那麼得罪景教的代價是值得的,為了我大唐芸芸眾生不再捱餓受苦,縱入地獄又何妨,欽載,你做得對!”
說完李勣淡淡地瞥了一眼李思文。
李思文明白李勣眼神裡的意思,神情頓時赧赧,仍嘴硬道:“事情雖做得對,但方式仍太激烈,你本來可以跟楊樹恩好好商量,待從那個伊鐸嘴裡掏出了秘密,再將叛徒還給他便是,何必與他反目成仇?”
李欽載苦笑道:“孩兒也是這麼想的,可人家必將叛徒除之而後快,根本不跟我商量,刀都架到伊鐸脖子上了,我能怎麼辦?只好出手救下來再說了。”
李思文又是一滯,搜腸刮肚試圖找點吹毛求疵的毛病,來維持親爹的威嚴。
李勣看不過去了,指了指他,道:“你再廢話,莫怪老夫當著孩子的面抽你,給你臺階不知道自己滾下來麼?”
李思文一凜,頓時俯首帖耳乖巧狀。
李勣又望向李欽載,道:“是件利國利民,造福蒼生的好事,放手去幹吧,楊樹恩若有異動,老夫幫你扛了,倒要看看英國公的面子比他景教掌教如何。”
李欽載感動地道:“多謝爺爺。”
“回去多帶點部曲,別院四周日夜戒備,老夫擔心景教狗急跳牆,會對別院突襲刺殺。”
“是。”
見李欽載神情有點不對,李勣溫和地一笑,道:“事若不成,也沒人會責怪你,此事本就是一場賭博,有贏自然有輸,輸了也沒關係,用心唯善,縱敗不怍於天地,大丈夫當如是也。”
李欽載笑了:“孫兒這就告辭了,長安城這邊,有勞爺爺和父親大人多多擔待。”
“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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