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車轍,眼睛不由眯了起來。他掂了掂手中的金餅,心中感嘆,這車裡得裝了多少金子,才能留下這麼深且厚的痕跡!
他向身後一位戍衛士卒輕輕打個眼色,士卒會意,隨車隊入關而去。
由於在關口耽擱了太多時間,欒奕一行來不及趕到最近的縣鎮休息,值得暫且在虎牢關西側的村落裡借宿。
借宿時,欒奕簡單看了看這座村落百姓的生活情況。在看過聽過之後,愴然之情油然而生。原本,他還以為京師重地,百姓的生活應該比其他州郡強得多,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村裡的百姓面帶菜色,家家戶戶缸裡沒有餘糧,每日只能靠挖野菜過活。村裡的很多人家,全家上下只有一兩套衣服,誰出門誰穿衣,剩下的人則在家裡赤身**。
在這個已顯寒意的秋季,欒奕實在想不出他們是怎樣生存下來的。
欒奕等人詫異,如今秋收剛過,而且並非災年,按理正是糧食滿倉時候,怎麼百姓家如此困苦?
疑惑間,尋問村裡一位老者。老者愴然涕下,回答說:關中土地均屬世家大族,村裡人不過是士人老爺們的佃戶而已。每年種出來的那點糧食有三分之一需要用來繳納稅賦,再有三分之一交給地主老爺,原本還能剩下三分之一度日,卻又因臨近虎牢關,被虎牢關裡的將卒打秋風強搶了去。是以村子裡的人們生活才這麼艱難。
欒奕愕然。東漢時期,農人們土地的畝產量就這麼丁點,且不論虎牢關上的混賬,僅士族和朝廷就要走這麼多的錢糧……相比關中的百姓,潁川的農人們無疑要幸福的多。在荀家帶動下,潁川士族向佃戶索要的地租要廉價的多,十三取一,也就是隻要十三分之一的土地產出。同時,每月初一、初七、十五、二十一,欒家和荀家還會輪番佘粥,為百姓提供一頓飽飯。
從村子裡巡視一圈,欒奕他們返回租借的茅屋,坐在屋內的塌上,靜靜思索。昏暗的房間裡陷入長時間的寧靜。
“百姓何錯,受如此之苦!”毛玠淚水橫流,捂面長嘆。
悲傷之情在屋內蔓延。看到這番景象,換做是誰都難免心酸落淚。
“百姓生活如此困苦,難道朝廷就不知道嗎?”郭嘉捶胸頓足。
“知道才奇怪了!”戲志才懶洋洋地倚在窗邊,目視窗外月色,“整日躲在京城把酒佳話,如何知道百姓生活之難?我等不也是如此?離開潁川之前還以為潁川的百姓生活已經夠苦的了,現在看看京畿情況……哎,我始覺得潁川百姓過的日子簡直可以用愜意來形容!”說著,戲志才看欒奕和荀彧的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感激之情,若非他們二人做出表率,只怕潁川百姓也如洛陽這般。
“如此下去,早晚生亂。”程昱一語中的。
欒奕憂慮,補充,“不出十年,天下大亂!”實際上,用不了五年張角便會起義。
“不會吧?朝中尚有賢人,總會想出應對之策,扭轉百姓困境的!”作為漢室的鐵桿支持者,荀彧對漢庭始終保持著堅定的信心。
“扭轉?”欒奕冷笑一聲,“朝廷確有賢人,比如吾師蔡邕、鄭玄、皇甫嵩這些當世大賢。可是看看他們都任何職務?太學祭酒,博士……皇甫將軍甚至乾脆賦閒在家了。朝廷閹人把持朝政,而賢人卻不得重用,此為用人不明;陛下登基以來,明碼實價買賣官爵,致使有才而無財之士無法施展才華,此為吏治不正;苛捐雜稅數不勝數,百姓生活困苦,衣食無著,長此以往民心向背。有此幾項,天下焉能不亂!”
荀彧無言以對,低頭嘆息。“按子奇所說,難道大漢將頹?”
欒奕搖了搖頭。他發自內心的不希望大漢,這個偉大的皇朝就這樣覆滅。“望我輩將來能施展所學,匡扶社稷。”
荀彧聞言,面露欣喜,“子奇可知救世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