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見他先啜飲了一小口。可能茶水有些燙,又輕輕放下了茶碗。
這些動作本來很平常,但是在欽澤的手上做出來,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優雅和淡然的感覺。
真沒想到。在高寒的藏區,也有這樣風流閒雅的人物!
欽澤放好茶碗,抬起頭正好碰上蒲英的眼神。
他很自然地笑了笑,用普通話問道:“你,是才仁推薦來的?名叫‘蒲英’,對嗎?”
蒲英既然知道他是丹增的高徒,對他問出這樣的問題,也就不奇怪了。
不過,蒲英總覺得欽澤此刻的笑容裡,似乎多了點什麼別的意思呢?
像是大哥在看小弟的笑話?
蒲英也不管那麼多。大大方方地一笑:“對!我是才仁堅贊介紹來的。不過。我和他不熟。”
欽澤瞭然地點點頭:“才仁這孩子。就是還沒長大呢。”
蒲英一邊忙著手裡的活兒,一邊和這位藏版唐僧聊起了天:“對啊,我什麼都沒說。他就自作主張把我安排到這兒。其實,我在外面大茶房幹得也很好。到這裡來呢,輕鬆倒是輕鬆了,就是有點不自由。”
“怎麼會不自由呢?”
“管事僧不准我隨便出去,只能在這屋裡待著。你說,是不是不自由?”
“哦,”欽澤微微一笑,又轉移了話題:“你是內地的,來金馬有多久了?”
“快半個月了。”
“家是哪兒的?”
“山江的。”
“家裡人同意你來嗎?”
“我沒家人了。”
“哦?對不起。”欽澤有些意外,仔細端詳著蒲英。評估著她的年齡。
“沒事,”蒲英擺擺手,繼續洗著茶碗,“都過去很久了。”
“你那時候,應該還沒成年吧?這幾年,一個人一定過得很艱苦吧?”欽澤的眼中自然地流露出同情的意味,不是居高臨下的賞賜,而是感同身受的悲憫情懷。
蒲英感激地笑了笑,“沒有啊!我一個人過得也挺好的!對了,我高中畢業後就參軍了,在部隊裡管吃管住的,還有好多同齡人……”
欽澤聽到這兒,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很驚訝地問:“你還當過兵?”
蒲英繼續大大咧咧地說:“怎麼?看不出來吧?呵呵,我就是通訊女兵,不是打仗的那種!”
“是這樣啊……”欽澤釋然地一笑,“我就說,看你長得這麼秀氣,哪像個當兵的?”
“咦?你該不會以為,女兵都長得五大三粗的吧?你等等,我給你看照片——”
蒲英掏出了手機,把相簿調了出來,“你看,這都是我退伍前和戰友的合影(阿哥找技術部門把蒲英的肩章和領花都給ps掉了)……這是班長……這是指導員……這是我的工作臺……”
欽澤饒有興趣地和她一起看著那些相片,誇獎道:“你可打破我之前的觀念了!上次軍區總院的門巴(醫生)來巡診,有不少女軍醫和護士,但我可沒看見像你們這樣、面板這麼好的女兵……”
“你說的是拉薩的西藏軍區總院吧?”
“是啊。”欽澤說著也從懷裡摸出了自己的手機,給蒲英看照片,“這是我和她們的合影……”
蒲英一看,那應該是冬天照的。
那些軍人們坐在露天的診桌後,都穿著厚厚的軍大衣,戴著風雪帽,連男女性別都不太能分辨出。
令她印象深刻的,還有在他們面前排成長龍的等著看病的藏族老鄉們。
藏區實在太大了,很多地方的牧民終生都沒有離開過他們的居住地,看病自然很困難,遇到這樣的巡診機會總是十里八鄉地趕過來。
蒲英看完了照片,又關心地問欽澤: